因為……她被嚇到了啊。


    這男人每次都用那種很奇妙的態度對待她,害她緊張到不行,就像兔子見了狼,隻想拔腿就跑,壓根兒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


    「你……很怪。」


    高為棠挑眉。「哪裏?」


    全部。任婕宜在心裏喃,人對未知的事物總是會有一種恐懼心理,高為棠這個人,對她來說距離太遙遠--心靈上的距離。


    她無法理解他的思維、他的感情模式,他太跳tone,盡管兩人接觸不多,卻次次令她手足無措、喘不過氣。所以那天……他要她交出聯係方式,她不得已隨口報了一個假號碼,才乘隙開溜。


    高為棠睇望她怯生生的樣子,良久,歎了口氣。「我嚇到你了,對吧?」


    他口氣一下子變得好柔,她感覺心髒那兒彷佛被人捏了一把,又酸又軟,一陣無力。


    「我不是故意的。」他眉微皺,看她如小動物一般瑟瑟發抖的樣子,很懊惱。


    他隻是……想用她希望的方式,拉近他們之間相隔十年的距離。


    忽地,他手撫上了她的臉。


    任婕宜全身一顫,霎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因為……並不討厭。


    他的觸摸方式……很輕、很柔,指頭有些薄繭,那全然不同於自己的感觸令她有些奇異。她睜大了眼,看著男人俊秀的五官近在眼前,一時心韻強烈,近乎發痛。


    他……很溫柔。


    就像那杯溫水,那份甜蜜濃厚的巧克力蛋糕,再往前回溯,還有他曾救了她的事實,好吧,便利商店的點數也算。撇除偶爾不客氣的言行態度,他對她……其實很不錯。


    她內心一陣發軟,被他碰觸的地方,好像傳來一種刺刺的、麻麻的,恍如觸電一般的感受。


    「任婕宜?」高為棠為她驀地發怔的模樣不解,湊近了臉。


    一股血氣瞬間上湧,她臉蛋脹紅,掩住心口,深呼吸。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弱,看了、做了那麽多本言情小說,現實裏壓根兒不懂愛情究竟是什麽樣子,導致這種時候,她隻能呆呆地被眼前人鎮住心神,動彈不得。


    高為棠緊盯她局促模樣好一會兒,終於擱下了手。


    「你往後不要再來相親了。」


    她張了張嘴,一下子弱了聲。「可是我繳了錢……」不來太浪費了。


    「……」他隱隱歎口氣,掏出手機,撥出號碼。「喂,幫我接給老板。」


    他走到一旁,講了一會兒,最後掛上電話走回來。「你已經參加過活動,不能退費。」


    「喔……」任婕宜呆呆的,問:「你和老板認識?」


    「嗯,他叫我來代打。」


    原來如此,那就不奇怪她一連兩次都會在相親場合遇見他了。「啊,那你根本就不是想結婚!」這是詐欺,太可惡了!


    「誰說的?」


    任婕宜迎視他意有所指的眼神,耳根發燙,本來義憤填膺的字句,完全吐不出來。


    想起他一連兩次沒頭沒尾的「求婚」,她問:「你、你該不會喜歡我……吧?從……十年前開始?」


    他沒說話。


    她怎麽想都覺得這猜測未免太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她幹笑。「嗬嗬嗬,我隨便講講,不可能的……吧……」


    最後一個字,飄散在他碰觸她嘴唇的……手指上。


    與他清冷淡漠的神情不同,在他那幾乎能融化人的殷切注視裏,她察覺到了答案。


    她不敢置信,涼鞋外的腳趾緊張得微微蜷起,整個人沉浸在一種教人臉紅心跳的氣氛之下。這是她二十七年來第一次被男人當女人看,很難不心動,她現在的反應算不算一種公豬賽呂布?可是把這男人跟豬比,好像太過分了……


    她頭腦一片亂七八糟,連思路都沒邏輯,下意識就問:「為什麽?」


    被她這麽一問,高為棠愣了愣,道:「這種事,哪來為什麽。」


    「啊?」


    或許就像她講的,是一種fu,一種「啊,就是她」的fu。他分析不出來,也沒必要分析,隻知道在發現打不通她電話時,他很沮喪,發現她來相親,心很慌,如同年少時那般期盼而又失落的心情,反複折騰。


    高為棠瞅望她雙目濕潤,粉頰通紅的模樣,心一蕩,驀地俯下身,在她唇間落下輕輕一吻。


    任婕宜體內「轟」地一聲,好似有東西爆炸了,五髒六腑全移了位。


    他移開唇,一字一句,極其認真地說:「既然不能退費,那剩下的約會次數,我補給你。」


    「……」


    「然後,我再告訴你答案。」


    【第四章】


    「任阿宜,發什麽呆!」


    「唉喲!」一本厚厚的稿子不偏不倚打在她腦後,任婕宜一陣暈暈的,忍不住抗議。「幹麽啦!」


    「幹麽?你才幹麽!魂不守舍的,不要以為死線剛完就能裝死,書單開始排了,還缺你的,你要排哪些作者?」


    「這些。」「晶典」一般出書前三個月就會排好大致名單,由當月的負責人收齊,上報主編,直到一個月前確定好增減,才會申請isbn。「我檔期填不滿,隻好自己出馬了,前輩你簽我吧~~」


    前輩直接給她個白眼。「簽你?我還不如簽自己!」


    「那好,我當你責編……」


    「滾邊去!」前輩好氣又好笑,接過她給的名單,發覺任婕宜鬧完了,正用一種失神的模樣瞅她,不禁嚇得撫胸倒退。「唉喲喂,我的阿宜,農曆七月還沒過,你別裝這副鬼表情嚇人啊!」


    「前輩……戀愛是什麽感覺?」


    「啊?」


    她從書堆裏抽出一本他們家的經典作品,道:「上麵寫,遇到那個人會心跳到不行,全身上下完全不受自己控製,血液逆流,從頭發麻到腳,連手要放哪兒都顧不好……是這樣嗎?」


    前輩神情古怪地坐下,抽過她手裏那本書。「每個人情況不一,你的又是怎樣的?」


    任婕宜粉白的臉脹紅,忙揮手,烏眸卻心虛地遊移。「不、不是我,是我朋友……」


    「喔……」她演技太拙劣,欲蓋彌彰的意味濃厚,前輩眼神憐憫,唉,都舍不得戳破她了。「所以咧,『你朋友』的情況是?」


    她呐呐開口,把兩人在超商偶遇,呆看他買保險套,後來又在相親場合上重遇,發現那人是高中救她一命的同班同學……諸如此類,包含那句「求婚」,全都講了。


    八卦是人生最美妙的調劑,前輩津津有味地聽完,道:「所以你現在一見到他,就會心跳到不行,全身上下完全不受自己控製,血液逆流,從頭發麻到腳,連手要放哪兒都顧不好?這症狀多久了?」


    「一星期……」從那天她相親未遂,高為棠表示會「補償」她開始,當天他們就去看電影了。「啊,不是我啦,是我朋友!」


    「好好好,隨便。」前輩揮揮手,驀地一臉正色。「那是因為你--好,你朋友,她怕他。」


    「啊?」


    「那男的態度不是很奇怪嗎?還在便利商店買那~~種口味的保險套,誰知道有沒有變態的特殊嗜好?而且等你一認出他,就要你跟他結婚,擺明想看你笑話,借機羞辱一番。你害他臉上留疤,找不到人結婚,無法幸福快樂,所以他要你也得不到,於是你的生物本能告訴你這男人很危險,你看到他就緊張,很想跑,正是最有力的證明……」


    任婕宜越聽越受不了,猛地站起來辯駁。「他、他才不是這種人!保險套的口味也許特殊了一點,但那不過是一種情趣,又不是買鞭子。臉上有疤而已,為什麽不能幸福快樂?他……他在我那個來不舒服的時候給我倒水、拿蛋糕,那時我們還不熟……之前去看電影,他怕我在黑暗裏跌倒,一直握著我的手,電影院裏冷氣很強,我打了個噴嚏,他就把外套罩在我身上,我不小心睡著了,他一直陪我到散場,片尾曲都快播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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