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夏夜,蟬鳴在樹叢裏此起彼伏,地麵的餘熱還沒全數退去,步伐匆匆的人們抬步而過,粘膩的汗水在空中揮發。年安今天本來是來談生意的,但沒想到他屁股還沒坐熱,合作商一通電話過來告訴他,今天有事,來不了,得放鴿子。他隱約覺得這鴿子放的有點不對勁,但又挑不出差錯,隻好退了桌準備回家,結果腳還沒出大門,就被人喊住。“我以為你真不來呢,還準備去你公司堵你來著。”歐卯三步並做兩步走,奔道年安身邊,嘿嘿笑著衝他伸出手,“我生日禮物呢?”歐卯是個富二代,而與歐卯認識的年安,自然也是個富二代。其實年安以前不是富二代,而是混跡在娛樂圈的影帝,結果生活總是在狀況頻出,某天他心血來潮開著愛車出門兜風,半路發現刹車和方向盤被人動了手腳,於是這風就直接從山頂兜到山腳去。上千萬的愛車被轟炸成一文不值的焦黑色鐵塊,而光鮮亮麗的影帝也死的血肉模糊。再後來,年安就發現自己重生到了平行世界,不僅年輕了好幾歲,連身份也變了——變成個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可惜他沒來得及享受富二代的瀟灑人生,就直接被一腳踹去商業聯姻。對象還他媽是個渾身硬邦邦,比他高比他壯但肯定沒他帥的男人。掐指一算,這婚到現在結了也快有大半年時間,而他也有快一個月沒見過結婚對象了。年安沒準備生日禮物,事實上他壓根就忘了這茬。其實歐卯前幾天就跟他特別囑咐過,但他那會忙,也沒注意聽,就敷衍的說了句生日快樂,還因為談生意的事拒絕了對方的生日會邀請。歐卯壓根也沒在意禮物不禮物,見到原本說不來的年安出現,他就高興得樂嗬嗬,拉著人就往酒店頂層走,一路上還不停的叨叨他是個口嫌體正直的死傲嬌。年安看他一臉傻白甜的模樣,還是決定將談生意被放鴿子的事情咽了回去。人生需要善意的謊言。娥羅酒店作為世界連鎖的五星級大酒店,不僅有著最貼心的服務,還十分了解顧客們的需求,在大廈最頂層作為娛樂城,專門供給顧客吃喝玩樂。當然,這裏的消費也不是正常人消費的起的,市麵上一瓶兩塊錢的可樂,在這裏就變成了一瓶價格堪比洋酒的高級可樂。年安被歐卯帶進一間包房,打開門,震耳欲聾的音響立馬迫不及待地躥出來,炸的年安耳膜發疼。包房燈光昏暗,看不清人臉,隻知道裏頭坐著一排年輕人,正甩著骰子喝著酒,桌子上沙發上到處都是紅豔豔的錢,就連地上都撒了好幾張,每一寸空氣都充斥著紙醉金迷的糜爛味。年安最有錢的時候,都沒像這群富二代這麽‘視金錢如糞土’。“看我把誰帶來啦!”歐卯一進門,就興奮的衝包間大喊,惹來了房裏所有人的目光,紛紛好奇地看向歐卯身後的年安。頓時,方才還雜亂無比的包房戛然而止,骰子被甩到玻璃地上,發出叮叮聲,直接滾到不遠處的角落,而這些都被震耳欲聾的音樂淹沒在黑暗中。年安絲毫沒有被人盯著的不自然,他推了推眼鏡,泰然自若地走進門:“晚上好,各位隨意,不用這麽熱烈地盯著我看。”不是不好意思,而是他知道自己很帥。“……”在寂靜數秒後,有人突然從位置上跳起來,直奔歐卯,將他拽到角落,滿臉驚悚地看著他:“年安怎麽來了?!”“我剛剛在門口遇到他……”那人眼睛都要瞪出來了:“宓時晏也來了!!”宓時晏是年安的丈夫,兩人在半年前因為商業聯姻而結婚,當時結婚消息一傳出,整個少爺圈就像被丟了一枚深水魚雷,將平靜的池麵炸出十米高的巨浪。要知道,宓時晏的性格是公認的倔和差,萬萬沒想到他居然能同意商業聯姻!結果不出預料,婚禮結束的第二天,就傳出兩人前一晚就在鬧離婚的消息。離自然是沒離成,但從那天起,宓時晏就跟變了個人似得,三天兩頭在外麵沾花惹草,身邊的人幾乎兩天一個樣,不帶重複的,短短半年時間混出了花花公子的頭銜。但不知道為什麽,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兩個人就是還沒離婚。不僅如此,隻要這兩人碰到一起,那就是汽油遇到打火機,要爆炸的。作為經曆過這種場麵好幾次的歐卯,曾經發誓任何活動絕對有年安就沒宓時晏,則反之。之前因為年安不來,所以他邀請過宓時晏,但這人行動沒個準話,直到今天歐卯都沒聽說過對方要來,所以默認了對方不來,剛剛在樓下遇到年安才會帶上來的。但萬萬沒想到,宓時晏居然要來!?歐卯急道:“臥槽,那你怎麽不早點兒跟我說!”那人比他還急:“你他媽又沒告訴我年安來了!”“……”歐卯瞄了眼坐在遠處的年安,壓低聲音,“那現在怎麽整?!”話音剛落,包間的門就被再次打開,隻見一位身材挺拔的男人走進來,因為屋裏光線昏暗的緣故,男人臉上籠罩了一層暗色陰影,但也將他的輪廓雕刻的更加深邃,在進來的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年安坐在距離門口最遠的沙發,翹著腿,跟著漫不經心地望了過去。“晏哥。”不等別人反應,宓時晏身後就傳出一道溫軟的聲音,隻見一位麵貌分外漂亮的青年從他背後走出,並且十分親昵地摟住他的手臂,而宓時晏隻是淡淡掃了他一眼,沒有甩開。青年鬆了口氣,頓時背脊挺得更直了。頓時,在場的所有人繼年安出現之後,又一次陷入沉默。所有人的第一反應不是去想宓時晏這次帶了個誰,而是扭頭去看旁邊已經坐下,開始喝起冰可樂的年安。然而年安則是依然不驕不躁地捧著可樂,慢吞吞地喝著。因為位置緣故,所以宓時晏在開門的第一時間就看見了年安,他說:“你怎麽在這裏?”年安對上他的眼睛,兩人隔著整個昏暗的包間,在震天響的音樂下交匯目光。他指尖在杯底打轉,姿態放鬆地對宓時晏道:“我想和你的理由一樣——親愛的,沒想到一陣子不見,你的口味變得這麽……”他一頓,掃向對方身後的男人,“這麽清淡。”那個男生抖了下,兢兢戰戰地縮到宓時晏身後,雙手緊緊扒住宓時晏的胳膊,像隻受驚的小鳥,沒敢看年安,而是聲如細蚊道:“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