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時晏終於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差不多了。”話落,他不知想到什麽,朝年安瞥去,兩人視線在空中撞了個正著。年安很快回過神,故意在他眼皮子底下瞟了眼對方手上的戒指,眼中夾著曖昧之意。宓時晏:“……”他收回視線,麵無表情地將手塞進口袋裏,不讓年安看。夜幕降臨,飛馳的汽車在悶熱中穿梭,載著心思各異的人停在一棟壯麗的豪宅門口。三人一下車,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不僅僅是因為年安和宓時晏在婚後半年第一次合體於這種場合,更為宓家兄弟兩一起而感到驚訝——這還是宓謙第一次帶弟弟來參加這種帶有商業性質的宴席。隻是剛露麵,在場眾人的心思已經迅速活絡起來。這是年安重生後,除卻第一次的婚禮之外,第一次來這種場合。雖然此刻被不少人盯著,但作為一個上輩子走過無數紅毯,麵對過無數直播鏡頭和話筒的人,這點關注簡直不足掛齒。三人一進門,就立馬有人迎上來和宓謙打招呼,宓謙則微微側身,開始介紹起站在旁邊的宓時晏和年安。男人笑著跟他們握手道:“久聞大名。”接著又對宓謙說,“宓總的弟弟真是愈發像你和你父親了。”宓時晏的表情在聽見這句話後,倏地變得比進門時還要冷淡幾分。他和宓謙本來就長得像,板著臉的時候更像,就是宓謙身上的氣質更加沉穩內斂,而宓時晏則更加鋒芒畢露,像隻還沒學會將自己利刺收起的刺蝟。等宓謙和那人走後,漸漸也有不少人走過來跟他們搭話,主要是衝著宓時晏來的,但奈何對方一臉生人勿進的表情,最後都變成了和年安攀談。能來這個宴席的都是同屬上流階層的人,圈子說大不大,一直都有耳聞這兩人結婚半年來風波不斷,本來以為年安是屬於那種寡言少語,敢怒不敢言的類型,誰知一接觸才發現和印象裏的差太多,無論搭話的人是誰都應付的遊刃有餘,哪怕偶爾遇到幾個不懂的看眼色的人,問些刁鑽的問題,也依然笑的得體。“說起來,羅維已經回國了呢,你有去見他嗎?”問話的是個年輕人,氣質看起來極其輕浮,話裏一副與他相熟的模樣,可事實上年安對這號人壓根沒印象。但也許是他重生過來時認識的熟人,為了避免被覺察到什麽,年安索性不說話,而是轉身對宓時晏說:“我餓了,你幫我拿個蛋糕吧。”宓時晏正欲說話,年安就衝他眨眨眼,故意拔高聲音:“你知道的,我喜歡吃草莓蛋糕,奶油特別多的那種。”宓時晏:“……”他怎麽不知道自己知道年安喜歡吃什麽???宓時晏深深看了眼年安,最後眼神冷淡的掃了眼對麵的人,不知想到哪兒去了,冷笑一聲,真的轉身離開,隻是沒朝甜品區走,而是往其他方向離開。站在對麵的輕浮男見他一走,意味深長道:“我還以為你當初追的那麽瘋狂,今天特意過來,是為了再爭取一次呢。”年安被他說得一頭霧水,“爭取什麽?”輕浮男說:“真愛啊。”年安:“……”這可有點貴亂了。輕浮男卻絲毫沒發現年安表情的僵硬,而是被身後的某個路過女伴給搭訕走了,望著對方的背影,年安在腦中呼喚起係統:“親愛的係統,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麽事?”沉默已久的係統被他喊得數據差點卡成ppt,卻依然在裝傻:「什麽?我可沒有背著你偷偷下載追人三十六計!」年安沉默片刻,決定先把跳過沙雕玩意,直戳重點,“我和羅維以前認識?”這個以前自是他重生來之前。係統:「……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年安:“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自知理虧,係統小聲地說:「我一不小心忘了嘛……」在年安重生過來之前,這個世界的他與現在的他性格可謂是差了十萬八千裏,據說在他剛剛上大學那會兒,曾經瘋狂追求過一位學長,可惜學長對他無感,用盡各種手段,也就混了個小跟班,並且每天被學長和他身邊的人使喚來使喚去,甚至因為是個富二代的緣故,被不少人當成冤大頭。所有人都在背後嘲笑他,偏偏當事人毫不氣餒,每天將自己一顆血淋淋的真心擺在學長麵前,等待臨幸,甚至在學長的畢業典禮之上,捧著玫瑰,穿著正裝,拿著不知道從哪裏偷來的麥克風,站在禮堂大門口,吼出一句:“學長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原本還彌漫著濃鬱傷感氣氛的禮堂,在他這一聲吼之下,陷入萬籟俱寂。片刻後,台上正作為年級代表的學長,隔著偌大的禮堂,客氣又冰冷地說:“我拒絕。”據說,在這之後,年安還曾不死心的去追問對方為什麽拒絕他,那天正式離校,宿舍樓下站滿了前來送行的後輩,隻聽見學長笑盈盈地說:“因為你長的太醜了。”而這個學長便是羅家大少——羅維。“他說我長的太醜了?”年安眯起眼睛,語氣帶上不爽之意,“雖然當時的那個我行為確實像個傻逼,但是他居然說我長得醜?”係統:「……這是重點嗎??」年安哼聲道:“這怎麽不是重點了?”行為上,做沙雕事的人又不是他,他可沒那麽多同理心。但臉不一樣,平行世界裏的自己可能性格會不一樣,可外貌是不會改變的,現在的臉和年安記憶力二十三歲的他是一模一樣的,顏值在線,分毫不差。所以大學時期,膠原蛋白更加飽滿的他肯定不會差到哪兒去。年安正想著要不要去會會那位嫌棄他長得醜的人,到底長的有多好看時,肩膀突然被人撞了下,手裏的紅酒一抖,差點直接撒到西裝上。“抱歉。”年安皺著眉將紅酒端穩,隻見自己旁邊站了位個子和他差不多的男人,對方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麵容長的非常端正,身上卻帶著點香水味,與年安用的高端款男士香水不一樣,這個人的香水聞起來有點騷包。“咦?你是年安?”香水男突然道。年安凝視著對方片刻,忽然覺得他有點眼熟,但又想不起來是誰,隻好客氣地衝他笑笑,“你好。”“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香水男不走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年安,“我剛回國不久,一直都想聯係你,但是工作太忙,加上家裏有事,沒找到機會,本來我還想著你今天要是不來我明天就去找你。”年安略一沉默,試探性問道:“羅維?”羅維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看來你還沒忘了我。”話說的很正常,偏偏語氣曖昧異常,聽得年安一陣不舒服。“幾年不見,你跟以前比變了好多,我差點都認不出來了。”羅維說。年安不置可否,隻是衝著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你也和以前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