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不知道陶大妮具體怎麽死的,可從別人的一言半語諱若莫深裏,也能知道,陶大妮死的極不光彩,且是公認的忌諱。


    不過,就連這些皇子大臣都不能提,陶大妮到底怎麽死的?陶陶忽有些好奇起來,想著忍不住問了句:「我姐真是病死的嗎?」


    晉王眉頭一皺:「怎麽想起問這個了?可是子萱那丫頭跟你說了什麽?那丫頭自來愛胡說八道,當不得真。」


    陶陶抬頭看著他:「那你告訴我,她是怎麽死的?」


    晉王別開頭看向窗外,沉默了良久,久到陶陶以為他不會說了,卻忽聽他道:「年上二哥在府裏擺酒,邀我們兄弟前去湊熱鬧,你姐那幾日著了風寒正病著,本不用跟去伺候,卻趕上那日天冷,不知聽誰說我忘了帶平日那個用慣了的手爐,想是覺得身子好了些,生怕別人不底細,便自己跑了一趟。」說著頓了頓:「不想就如此巧,正遇上我大哥吃醉了酒,見秋嵐姿色出眾,不由分說拖到了花園內的石頭洞子裏……等我得了信兒趕到的時候,滿地的血,秋嵐已碰死在石頭上,當時父皇也在二哥府上,下了口諭不許有人提起此事,故此,便你姐得急病沒了。」


    陶陶愣愣看著他,原來陶大妮竟是這麽死的,因大皇子喝醉了,逼死了良家婦女,這樣的醜事自然不能傳出去,若傳出去置皇家體麵於何處,而陶大妮不過一個下人罷了,死就死了,沒人會追究,也不敢追究,若不是晉王還有些良知,念著陶大妮伺候他的情分,隻怕都沒人記得陶大妮是誰。


    即便沒人敢提,知道的人卻不少,就連姚子萱這樣一個國公府的千金都知道,更何況別人了,隻是別人沒有姚子萱這麽傻,會當著自己的麵兒說出來罷了。


    忽想起姚子萱說陶大妮就是自己的例子,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晉王急忙拉著她的手:「怎麽手這樣冷,敢是病了不成?」說著又抬手想摸摸她的臉。


    陶陶卻扭頭避開,自己的手也縮了回來,咬了咬嘴唇:「我姐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你做了什麽?你既念著我姐的情分,為何能如此無動於衷?」


    晉王身子略僵,張了張嘴想說什麽,終是歎了口氣:「是我對不住秋嵐,讓她造此橫禍,你若因此怨我,我並無二話可辯駁。」


    陶陶低下頭心裏說不出是憋悶還是難過,原來陶大妮竟是這麽死的,即便自己跟陶大妮並不是真的姐妹,卻也忍不住為她悲慘的命運難過,這就是這個世界最醜惡的一麵,這就是權貴,他們可以輕易就奪走一個人最為寶貴的生命,並且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陶陶相信那個大皇子如今肯定還過得無比滋潤,有皇子的頭銜罩著,他可以幹盡所有喪盡天良的事,而不受到懲罰,這就是掌權者的特權。


    自己也是命如草芥的老百姓,會不會有一天也跟陶大妮一樣死於非命,越想越有些害怕,看著眼前的男人也有些怕。


    夜裏陶陶做了個噩夢,夢裏都是血,一個女人躺在血泊裏,渾身赤,裸,眼睛睜的老大,血順著額頭留在臉上,猙獰非常,陶陶啊一聲驚醒過來,瞧見床邊兒的男人,立馬就坐了起來,躲開他伸過來的手,飛快縮到床角,擁著被子一臉戒備的看著他。


    晉王臉色陰晴不定,過了一會兒站起來走了。


    小雀兒忙攪了溫帕子來,幫她擦了身上的熱汗,又拿了一套幹淨的中衣伺候著換了,扶著她躺下方小聲道:「姑娘這是怎麽了,早上不還好好的嗎,莫不是因為姚府的事兒惱了爺,這就是姑娘的不是了,算起來,姚府可是爺的外家,那位子萱小姐是爺的表妹,爺可是一點兒都沒偏著那邊兒,就是奴婢也沒受罰,反而賞了奴婢,說奴婢護主有功,姑娘怎麽跟爺別扭上了。」


    陶陶倒沒想到小雀兒還得了賞,忍不住問:「賞了你什麽?」


    小雀兒下意識捂住腰裏的荷包:「沒,沒賞什麽?」


    陶陶一見她這樣兒更好奇了,伸出手:「拿來給我瞧瞧,放心,我不要你的。」


    小雀兒這才萬分不願的從荷包裏掏出一顆金瓜子來,放在陶陶手上,眼珠子卻一錯不錯的盯著陶陶的手,生怕自己一眨眼,金瓜子就沒了,嘴裏還嘮叨著:「我家如今住的那個院子是賃了人家的,終究不是長事兒,這兩年我在家裏白吃飯,都靠著兩個哥哥養著,如今我也大了,總得幫著家裏些,若是明年能把我家那個院子買下來,我娘住著也安生。」


    陶陶把手裏的金瓜子還給她:「你倒是個孝順閨女。」


    小雀兒:「我算什麽孝順啊,比我大哥二哥差遠了。」


    陶陶想起小安子哥倆兒點點頭:「有個娘讓你們孝順著真好。」


    小雀兒:「姑娘莫不是想姑娘的娘親了吧。」


    陶陶點點頭。


    小雀兒:「姑娘的爹娘雖去的早,卻在天上看顧著姑娘呢,再說,還有爺疼姑娘,剛聽說姑娘睡得不安穩,特意過來瞧姑娘,不想姑娘卻鬧起了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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