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老七托自己教她規矩的事兒,子惠覺得不用刻意去教,這丫頭聰明的緊,是個一點就透的,到時候自己點撥她兩句也就是了,更何況,跟著自己進宮,又是去姑姑哪兒,還能出了閃失不成……


    陶陶在園子裏住了幾天便有些膩歪了,想去自己的鋪子裏瞧瞧,又嫌外頭熱,懶得動,五爺這個園子水麵大,樹也多,比外頭可涼快多了。


    不想出去又實在無聊,便常跑來五王妃這邊兒消磨時間,不想今兒一來就瞧見王妃正在梳頭,看那複雜的樣式跟頭上那支奢華的累絲金鳳,就知道是要出門了,不禁道:「姐姐這是要出去嗎?」說著嘟了嘟嘴,五王妃出去了自己豈不更無聊了。


    五王妃從鏡子裏瞧了她一眼,笑道:「怪不得老七總說你是個閑不住的,這才來了幾天就膩歪了,你若不想在家就跟我出去散散。」


    陶陶湊過來道:「姐姐這是去哪兒逛啊?」五王妃目光閃了閃:「宮裏傳出信兒出來,母妃身上不大自在,我得去瞧瞧。」


    陶陶眼睛一亮:「姐姐這是要去西苑啊。」


    五王妃點點頭:「母妃隨父皇來西苑避暑,自然是去西苑行宮。」


    陶陶琢磨自己可還沒見識過皇上的行宮是什麽樣兒呢,如今有機會不去逛逛豈不可惜,想到此開口道:「那個,如今皇上在西苑駐蹕,必然守衛森嚴,閑雜人等不得靠近,我能進得去嗎?」


    五王妃笑了一聲:「是守衛森嚴閑雜人等不能靠近,可你又不是閑雜人等怕什麽,再說,你跟著我進去,難道侍衛還盤問你不成,不過,要去宮裏穿你這身二可不成,得換身衣裳,隻怕你又不耐煩了。」


    陶陶一聽自己能去,哪還怕麻煩,忙道:「這有什麽麻煩的,不就是換成丫頭的衣裳嗎,不麻煩,我這就去換,姐姐等著我啊。」說著轉身跑了。


    身後的嬤嬤小聲道:「還是王妃有法子,娘娘早就想見這丫頭了,隻是七爺哪兒左推右推的,娘娘都有些惱了呢,也不知七爺倒是怎麽想的,這也不是什麽難開口的事兒,怎麽就推三阻四的不痛快呢。」


    五王妃:「老七是太在乎這丫頭了,怕這丫頭受委屈,又怕這丫頭倔勁兒上來,使性子鬧脾氣,所以才不敢輕易開口,這就叫關己則亂,老七這麽個聰明人,遇上心裏真在乎的人,便有些自亂陣腳了,其實,這丫頭哪是不懂事兒的,你瞧她年紀才多大,做的事兒一樁一件的哪樣不妥帖,她那個鋪子,那個燒陶的作坊,能如此紅火,哪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這丫頭麵兒上瞧著大咧,心裏什麽都明白呢,又極聰明,善於權衡利弊,隻要她願意,嘴甜起來,能把人哄上天,生的又不像她姐那麽薄氣,小臉圓乎乎瞧著就是個有福的,娘娘還能難為她不成。」


    嬤嬤笑道:「可是,這丫頭那張小嘴是真能說,要不然,咱們府裏的二小姐哪會跟她合夥做買賣啊,前頭兩人可是動手打過架的,如今竟好的跟一個人兒似的,咱們二小姐跟著二老爺在西北這些年,聽過誰的話啊,就是二老爺也沒轍,不知怎麽就聽這丫頭的,隻這丫頭說的話,二小姐都能聽進去,比什麽都靈驗。」


    五王妃:「子萱自小跟著二叔到處跑,性子跑野了,回了京跟那些閨秀自然處不來,陶陶這丫頭跟她的性子差不多,卻極有心路,有這樣一個朋友,是子萱是運氣。」


    正說著陶陶換了衣裳回來了,王府丫頭的衣裳都是一個式樣,顏色也是單一的老綠,陶陶穿的是小雀兒的,兩人身量差不多,穿上倒正好,頭發梳成一條簡單的大辮子,這一點兒陶陶很喜歡,她可不耐煩戴那些老重的釵環。


    五王妃拉著她打量一遭:「這些日子沒出去倒悶的肉皮兒白皙了許多,穿上這樣老綠的衣裳,也不難看,隻是這辮子有些短,你這丫頭也真是,好端端的怎麽把自己的頭發剪了,莫非想當姑子不成。」


    陶陶拉著自己的辮子看了看:「我是沒法子,那時候在廟兒胡同,饑一頓飽一頓的,頭發跟幹草一樣,梳都梳不通,隻能剪了。」說著低頭拽了拽衣裳,有些忐忑:「我這樣能混過去吧,會不會被侍衛認出來把我一刀哢嚓了,到時候我這可愛的小腦袋就沒了。」


    五王妃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放心吧,你這小腦袋沒不了,走吧,趁著早還涼快兒,一會兒日頭大了熱上來就不好了。」


    五爺的園子離著西苑並不近,道上走了有半個時辰方望見西苑的宮門,到了宮門便是五王妃也要下來走著進去。


    門前守衛的禁衛軍實在不易,大熱的天也是全副武裝的,頭兒是個大胡子黑臉的漢子,見了五王妃先行禮,查驗了進宮的腰牌才放行。


    跟著來的丫頭婆子本來有八個,大都留在了外頭,隻有自己和五王妃的貼身丫頭荷香跟了進來。


    剛才進宮門的時候,那個黑臉漢子掃了陶陶一眼,把陶陶嚇出了一身冷汗,走進來方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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