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瘋狂地痛哭,懊悔自己沒有早點醒悟,懊悔沒有給娘做過一頓熱乎的菜飯,懊悔半夜娘親喊痛的時候,因為天黑而沒有去鎮裏請郎中…


    可那時,一切都遲了。


    「阿姐去一趟二叔父家,你在家好好待著知道嗎?」蘇青荷轉過身,對蘇庭葉囑咐道。


    在她發現她們家全部的家當僅剩下十三個銅板時,想要給秦氏買副棺材好好安葬,也就隻有借錢這條路了。


    蘇庭葉知道蘇青荷是想去借錢,低頭看著腳尖,躊躇地小聲地答道:「我去找過二叔父了…」


    蘇青荷楞了下,靜靜等待他的下文。


    「二叔父原本說是借的,但二嬸嬸說沒有餘錢了…」蘇庭葉仰著巴掌大的小臉,扯出一絲笑來,「或許是真的沒餘錢了,這兩年的收成不太好…」


    蘇青荷默然,她知道二嬸嬸向來吝嗇,平時秦氏去討要田地租子錢都很艱難,卻沒想到會尖酸無情到連棺材錢也不肯借。


    患難時刻最見事態炎涼,對於這點,曾經混跡商戰、見慣了大起大落的蘇青荷深有體悟。現下連唯一的親戚都不管不問,她不得不再考慮出路了。


    把那兩畝田地賣了?不行,田地對於鄉民來說實在太重要了,她姐弟二人還要靠這二畝地吃飯,這是最後的保障,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賣。


    而家裏其它值錢的東西…蘇青荷靈光一閃,蹲下來開始翻找秦氏床底下的雜物。


    片刻後,蘇青荷撅著屁股,扒拉出一個還算做工精巧的桃木妝奩,上麵落滿了一層灰,可見很久沒有用過了。打開第一層,空空如也,第二層平整地放著兩張地契和田契,而第三層抽屜拉開後,裏麵孤零零地放著一個嬰兒腳掌大小的翡翠吊墜。


    粗豆種,水頭短,刻工粗糙,擱現代頂多一千多塊,蘇青荷隻瞄了一眼便對這吊墜下了評價。


    但已經是這個一貧如洗的家唯一值錢的東西了,秦氏剩下的最後一件嫁妝,不知道夠不夠買棺材的錢。


    蘇青荷拿起那塊吊墜,在手指碰觸到吊墜的一瞬間,突然一股熟悉的熱流從指尖直達心底,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吊墜內部的畫麵。


    黃豆大的顆粒密布,白綠色的短柱晶體交輝雜錯,一切與玉墜的外表一樣,但卻像是用放大鏡放大了數倍的鏡像,映刻在了她的腦海中。


    蘇青荷的手忍不住在發抖,她的異能居然沒有隨著她的穿越消失!她通過觸摸還可以看到玉石的內部結構!


    這是蘇青荷自打出生從娘胎裏就擁有的異能,隻要手指觸碰到玉石表麵,就可以看到其內部景象,簡直比堪比x光線。不過也僅限於玉石,蘇青荷試過別的材料,如寶石、瓷器等,或是用除了手指的其他部位觸摸,異能都無法觸發。


    也正是因為這個能力,她從十歲起就在賭石界嶄露頭角,可以說是因為她,才讓原本日漸沒落的蘇家一越成為國內第一珠寶大亨,別人都道蘇家出了個賭石天才,隻有她父母家人知道,她的天才之名源於她的超能力。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隨著蘇家在珠寶界的地位水漲船高,蘇青荷的父母意識到她的這種能力是多麽可怖,為了保護她,命令她再也不許碰賭石。蘇青荷以為蘇家的防鎖已經很嚴密了,不會有外人知道她的秘密,且她已宣布退出賭石圈,究竟是誰想要她的命呢?


    蘇青荷甩甩頭,前世的問題已沒必要去想,自己究竟是溺死海中還是被另一個蘇青荷給占據,都也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現在還擁有異能,這或許是擺脫現在困境最重要的契機。


    可根據她的記憶,現在的朝代為西夏,她身處的國家叫夏國,是現今五大國之一,緊挨著的還有北疆、南曼、西越、東凪四大國,完全是曆史上不存在的國家。


    而賭石這種玩法,基本是從明清才開始盛行的,單從這個時代的農業發展來看,是遠遠沒達到明清時候的程度的,耕作灌溉的工具基本是曲轅犁和水車,大概和隋唐時期相仿。


    如果這個時代的人沒有賭石的概念,都是現采現開,那她這身異能就完全無用武之地了,她總不能跑到哪個山溝溝的礦洞裏去當個開采工人吧?何況采到也不歸自己,也得上交給包礦場的大地主。


    蘇青荷就像兜頭被澆了盆涼水,略感沮喪地把吊墜揣進懷裏。


    「阿姐,真的要把它當了嗎?這是娘給我們留下的最後一樣東西…」一旁的蘇庭葉滿眼不舍,秦氏在窘迫到這種地步也沒想過要當掉這塊吊墜,可見在其心中的重要性。


    蘇青荷伸手揉了揉他糾結成一團的包子臉,勸慰道:「別擔心,阿姐遲早會把它贖回來,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讓娘入土為安。」


    自家阿姐從未對自己有過的這樣親密的舉動,蘇庭葉有些不適應,條件反射地微偏了下頭,半響,抬眼定定地看她:「嗯,我相信你,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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