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離箏微訝地挑眉:「運氣倒是不錯。」頓了頓,又問,「不打算賣麽?」


    「我暫時不缺錢,先留著吧。」蘇青荷摸摸下巴,「墨翠很難得,我回去想想,做成什麽擺件首飾,自己留著也是好的。」


    段離箏輕輕地「嗯」了一聲,似是不打算再繼續對話了。


    蘇青荷不著痕跡地挑挑眉,轉身進了屋。


    坐在桌案前,蘇青荷對著那塊墨翠沉思,畫了幾幅花樣都覺著不滿意,高檔的墨翠在自然光下是濃鬱的黑色,在強光的照射下會呈喜人的陽綠,適合做成料子薄些的花牌環佩。蘇青荷總覺了缺了一絲頭緒,想出來的花樣都無法將這塊墨翠的美完全展現。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蘇青荷也有些乏累,沒再繼續琢磨,早早熄燈上了床。


    是夜。


    蘇青荷睡得極不安穩,總覺得小腹處有些異樣。


    待到天色蒙蒙亮,蘇青荷無意間一個側身,忽然感覺腿間滑過一道熱流。


    蘇青荷瞬間睡意全無,猛地睜開眼,一個鯉魚打挺直直地坐起身,懷著某種不好的猜想,蘇青荷緩緩掀起了背角,在看到那一抹殷紅時,默默地伸手捂臉。


    坑爹的……她居然忘了,這個身子還沒有來初潮……


    蘇青荷此時的心情既複雜又微妙,最近瑣事纏身,她竟然都忘了她還隻是個未滿十五歲的蘿莉,以前許是因為營養不良,而現在吃得好睡得好,蘇青荷自覺連胸前都被養出了二兩肉,昨日夜晚腹部的不適也是表明月事將來的跡象。


    蘇青荷仰天長歎,她實在是太大意了。


    然而她還未從這突如其來的微妙感中緩過勁來,隻覺腹部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揉捏著五髒六腑,頓時一層細密的薄汗冒了出來。


    蘇青荷第一反應是伸手揉肚子,然而並沒有多大的效果,那絞痛反倒更猛烈了,蘇青荷想起幾日前她還在京都城郊裏趟涼水玩,當下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蘇青荷強撐起身子,胡亂拿了件罩衣披上,赤著腳舉步維艱地走到門口,打開一條門縫,探出半個身子喚正在大堂裏奔走的小二。


    此時正是店裏最忙的時候,有不少公子哥們在大堂內聽小曲喝早茶,小二拎著茶壺像隻陀螺在各個八仙桌間穿梭,愣是沒聽見蘇青荷的呼喚聲。


    蘇青荷本就被這劇痛抽走了絕大部分的氣力,喊了幾嗓子更覺渾身無力,依靠在門框上緩了緩勁。


    她這有氣無力的幾嗓子沒喚來小二,反倒叫醒了對麵房間裏睡熟的一人。


    段離箏沉著臉,懷著滿肚子的起床氣推開門,正怒火叢生時,正瞧見蘇青荷滿臉痛苦地倚在門邊,發鬢淩亂,臉色慘白如紙,隻穿著裏衣,外麵隨意地披了件罩衫,連鞋也未穿,樣子十分狼狽。


    段離箏轉動輪椅移到她麵前,眼底閃過驚疑:「你…怎麽了?」


    蘇青荷咬牙,鼻尖上都冒著細密的汗珠:「幫我叫小二拎兩桶熱水過來,順便……拿幾塊幹淨的棉布。」


    說完這話,蘇青荷忍耐不住地蹲下身子,指甲緊緊地扣住木製門框,才能不讓自己一頭栽倒。


    段離箏平生最恨睡覺被人打擾,若是大清早地被人吵醒,他往往都會陰鬱一整天,然而不知為何,在看到她因痛苦而緊緊蹙起的眉頭,那股鬱氣瞬間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慌亂。


    這時住在他隔壁房的容書聞聲走了出來,見狀:「少爺,蘇姑娘這是怎麽了?」


    「去拿熱水還有幹淨的棉布,」段離箏沉聲吩咐,瞧見蘇青荷那雙可盈盈一握的赤足,因為痛苦,十隻粉嫩的腳趾緊緊地向內攥起,垂下眼補充道,「再拿一隻暖手爐過來。」


    容書剛應了聲轉身走開。而段離箏隻見蘇青荷眉頭愈皺愈深,握住門框的手漸漸無力,身子直直向前傾倒。


    出乎她意料的是,她沒有摔在冰冷的地板上,而是陷入一個溫厚堅實的懷中。


    蘇青荷不知道她是怎麽被他抱上床的,隻覺得神識渙散間,始終被一個堅而有力的臂膀托著,鼻尖處環繞著淡而清冽的沉香味。


    段離箏看著床上蜷縮成個小蝦米的人兒,眼裏閃過一絲陰霾,昨日還好好的,今天怎麽突然成了這副萎靡樣子?


    當他瞥見蘇青荷身下褥子上的一塊殷虹時,有什麽在腦中電光火石般地一閃而過,隨即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繼而耳根處迅速地染上一層紅暈。原本沉靜如潭的眸子像被丟進了一顆石子,蕩起了微不可查的漣漪。望向蘇青荷的目光,帶著一絲訝然一絲無奈,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容書一手端著熱水,一手抱著暖爐進屋時,便瞧見了自家少爺「含情脈脈」地看著蘇青荷那幕,當即驚得一個手抖,差點沒把熱水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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