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設壇講經,不過是將一些民間有關佛法的奇聞軼事,大師講得通俗易懂,蒼老卻愈顯睿智的嗓音娓娓道來,眾人皆聽得專注,沉浸在佛法的玄妙中。


    蘇青荷也聽得津津有味,有些在古人看來不可思議的事,放在現代來看稀鬆平常,甚至會感到有些可笑,不過在娛樂項目很匱乏的古代,這已經算是個不錯的消遣與打發時間的方式了。


    講經結束,眾人各自散去,場麵有些混亂,殷守和蘇青荷便沒有跟秦珍他們走擁擠的大道,直接從旁擇了小徑,隻消繞一小片竹林,便能直接從寺門離開。


    而人流對麵,韓修白眼見著他二人從小道離開,隻無奈地跟秦珍幾人寒暄了幾句,心裏暗罵殷守這人見色忘友,二人數月不見也不知道過來打個招呼,同時心裏苦笑,他自己又何嚐不是這樣,表麵上來京是探望兄長與幾位京中好友,事實上是為了誰,他自己心裏明白。


    韓修白望了眼身邊巧笑嫣然的雲映嵐,收到她的信件後,他幾乎馬不停蹄地直奔來了京都,卻沒想到她叫自己來,隻是為了爭取禦用相玉師的名額。


    韓修白眼底閃過一抹落寞,再看向雲映嵐時眼裏又浮現出無限的寵溺,唇角不由自主地彎起:「我送你回府罷。」


    ☆☆☆


    蘇青荷殷守二人乘著馬車回到了客棧,此時日落西山,天邊的霞光似一團灼人的火焰,青石板道上灑著一層金燦燦、暖融融的餘暉。


    二人從馬車上下來,蘇青荷跟他道了別,正轉身準備邁進客棧,隻聽殷守有些慌亂地匆忙喊了一聲:「等等。」


    蘇青荷疑惑地扭頭看他。


    殷守走上前,從懷中掏出一隻翡翠鐲子,遞到她麵前:「這個,送給你。」


    那隻鐲子如水般剔透,中間夾著幾道陽綠絲帶,像是蜿蜒的溪流中飄著的幾片楊柳葉子,在夕陽的照射下顯得波光粼粼,好像搖一搖就能晃出水來,這鐲子正是由殷守那天賭漲了的那塊金絲種製作而成。


    蘇青荷滿臉驚愕,連連擺手:「這我不能收,太貴重了。」


    「你就收下吧,如果那日不是你出聲提點,我也就把這金絲翡當做垮料給丟了。」殷守望著她的眼神無比認真,不由分說地直接把手鐲塞進她的手裏。


    蘇青荷心裏其實很喜歡這金絲翡翠,尤其是一觸碰到那冰涼細膩的玉質,怎麽也舍不得將它還回去了。


    於是從袖中掏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亦塞進殷守的手中,笑盈盈道:「那就算我買下了,謝謝你。」


    不等殷守有所反應,迅速地轉身地拐進了客棧大門內。


    殷守愣愣地站在門口,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眼手中的銀票。輕歎一口氣,殷守有些地意興闌珊地上了馬車。


    而客棧大廳裏,蘇青荷一邊走,一邊垂頭把玩著鐲子,眼角歡喜地眯起,雖然一千兩買一隻鐲子著實有些奢侈,但女人總要有那麽幾件壓箱底的首飾。蘇青荷把鐲子套進手腕,隻見那幾抹青綠絲帶襯得皓腕纖巧,膚色更加瑩白。


    她樂滋滋地放下手腕,剛一抬頭,便撞上了一雙幽暗如深潭的黑眸,而那眸子的主人麵色不善,一瞬不瞬地掃過她臉上還未褪去的笑容,掃過她腕上的金絲翡翠鐲。


    段離箏看了她半響,狀似隨意地問了一句:「玩得可盡興?」


    蘇青荷想了想,如實道:「還好。」如果沒碰見雲映嵐和韓修白兩人的話,她心情可能會更愉快。


    段離箏的臉色更陰沉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薄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線,霍然轉身轉動輪椅回了房間。


    留下抓耳撓腮的容書和莫名其妙的蘇青荷,大眼瞪小眼。


    容書憋了半響,還是忍不住吞吞吐吐地說了出來:「蘇姑娘,你跟那殷……咳,我看這鐲子值千兩呢,你就這麽戴上了,有些…不太合適吧?」


    蘇青荷覺著莫名其妙,值千兩又如何,她自己掏錢買的鐲子,有啥不合適的?


    等等,他們不會誤會了什麽吧?


    看著容書有些異樣的眼神,蘇青荷抽抽嘴角,剛準備開口,又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她憑什麽跟他們解釋有的沒的?身正不怕影子斜,隨他們主仆二人腦補去吧,蘇青荷沒好氣地瞪了容書一眼,徑直轉身回了房間。


    而接下來的幾天,蘇青荷發現對麵的少爺總是莫名其妙地對她冷笑,且每次她和殷守遊玩回來,都能特別巧合地在客棧大廳偶遇他,然後他也不說話,就這麽冷眼瞧著,應該說自從慈光寺那日之後,他就沒跟她說過話。


    蘇青荷自以為從那次同桌用飯後,她和那少爺的關係有所緩和,沒想到毫無緣由的,倆人的關係又降至了冰點。


    蘇青荷把這一切歸咎於他的陰晴不定,都說女人心海底針,蘇青荷私覺得那段少爺的脾性別說海底針了,簡直比頭發絲還要飄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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