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媽媽被嚇到張口結舌的看著她,半晌說不出話。


    “你們以前曾經交往過?”


    “對。”


    “分開了四年,呈羿卻還一直喜歡你?”


    “嗯。”


    “所以我就說他死心眼,那個傻小子、笨呆子。”曾媽媽喃喃自語的罵道。


    “所以,伯母,不是我不答應您,而是這件事我答應了沒用,請您去跟呈羿談好嗎?隻要他同意分手,我一定二話不說立刻和他分開。”她認真的承諾道。


    曾母眉頭緊蹙,猶豫不決的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他不會聽我的話的,所以還是請黎小姐直接跟他分手,等你們分手之後我們會好好勸他的。”


    “伯母……”


    “拜托你,我求求你了,黎小姐,求求你。”說著她又再度對她彎腰拜托。


    “伯母,拜托您別這樣。”


    “黎小姐,雖然我知道這樣做很對不起你,但是我隻有這個兒子,所以拜托你、求求你——”


    “伯母,我也拜托您、求求您別再求我了。”黎雪忍不住紅著眼眶插話,“至少……您至少也要給我一點時間,考慮到底該怎麽做吧?”


    “黎小姐,我有五十萬存款,隻要你願意和呈羿分手,我會把那五十萬全部都給你的。”聽見她要考慮,曾媽媽立刻端出補償金。


    黎雪怔愣了一下,真的是哭笑不得。


    五十萬?她隻能說曾媽媽真的很純樸,太純樸了!


    如果和曾呈羿結婚,他會幫忙償還七千八百萬的債務,和離開他卻隻能得到五十萬現金,這兩種選擇隻有呆子和白癡才會選擇後者。而曾媽媽竟然說如果她願意分手就給她五十萬,這實在是很讓人無言以對。


    “伯母,不管我會不會和呈羿分手,我都不會拿您的錢的。”她告訴她。


    “你是不是嫌五十萬太少了?如果是——”


    “不!”她遏製不住的打斷她說,“您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我絕對不會拿您的錢,即使是一塊錢都不會拿。因為我並不是為了錢才和呈羿在一起的,所以我不要分手費。”也請您不要汙辱我。


    “可是——”


    “您待會就要回台中了嗎?還是要去呈羿那裏,我幫您叫車吧。”她直接打斷她問道,因為沒必要再談下去了。


    她已經徹底明白曾媽媽的意思了,曾家沒辦法接受一個家裏負債累累的媳婦,希望她能和曾呈羿分手,並且由她主動開口。


    很狠,很傷人,很——過份,但她能說什麽?


    她家負債是事實,曾呈羿要幫忙還債也是事實,她有什麽資格感到生氣或覺得委屈?


    “黎小姐……”


    “對不起,伯母,請您先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櫃台結帳。”她迅速說道,然後拿起皮包走向櫃台,結束會談。


    她並不想和曾呈羿分手,也答應過他不會再將他推開,所以關於分手的事她沒有置喙的餘地,除非她的存在對他而言真的隻是負擔,或者是已為他帶來痛苦與掙紮,那麽她就會替他做決定離開他。


    這是她早在那天與他一起南下台中前就做好的決定,因為她對於曾家父母是否會喜歡她一點信心都沒有,尤其在聽說他們已替兒子挑好相親的對象之後就更擔心了。


    結果,他們對她的喜歡與滿意竟然隻維持了三天,她真的非常難過。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曾家父母能夠喜歡她,這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是為了曾呈羿,因為她太明白他對她的感情以及對父母的孝心,如果他父母堅決反對她的話,最痛苦難過的人是他。


    怎麽辦,她到底要怎麽做才能幫他?


    早知道媽媽會把家裏負債數千萬的事說出來的話,她一定會事先交代她別說的。


    不,現在想這些都已經沒用了,因為事情已經發生了。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再增加呈羿的煩惱,一切依他希望的去做,直到他沒辦法再做出任何決定,得由她替他做決定那天為止。


    她絕對不讓他痛苦的左右為難,絕對不會。


    我在你公司樓下等你下班。


    簡訊才傳出去不到一分鍾的時間,黎雪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著曾呈羿的名字。


    “喂?”她在花圃邊坐下。


    “你現在在哪?不會真的已經在我公司樓下了吧?”他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


    “對呀。”她想輕鬆的回答,但話出口後語氣卻莫名變得有些無力與沉重。


    “你蹺班嗎?”他開玩笑問道。


    “下午有事請了幾個小時的假。”


    “什麽事?”他驚訝的問。


    “等你下班,見了麵再說。”這不是三言兩語或說完就算的事情,她不想影響他工作的心情。


    “我還有些文件要處理,今天沒辦法準時下班,你要不要先找個地方坐下來等我,或者是直接上樓來等我?”他沉默了一下才說。


    “我上去方便嗎?”老實說她現在很想待在看得見他的地方,隻要看著他,明確的知道他就在她眼前並沒有走遠,她就不會胡思亂想,忐忑不安。


    “不要在我辦公室裏誘惑我,讓我沒辦法專心工作就好。”他開玩笑的說,語帶笑意。


    “那我還是不要上去好了。”她怕自己會情不自禁。


    “你真想誘惑我?”他頓時笑出聲來。


    “我真的想親你、抱你、愛你,想膩在你身邊一輩子,就算你嫌我煩都不走開。”她喃喃自語般的低聲說。


    “發生了什麽事?你有點不對勁。”他警覺的問道。


    她無聲的苦笑了一下,“有這麽明顯嗎?”


    “上來,到我辦公室來。”他說。


    “你先工作把事情處理完吧,我會在樓下等你。”


    “現在就上樓來,或者我下去。”他沉聲道。


    “你好霸道。”


    “你上來或我下去。”他以嚴肅的口吻又說了一次,沒讓她轉移話題。


    “我上去。”她投降了。她上去的話,至少他還能待在辦公室裏做點事,如果讓他下來的話,那就真的什麽事都別想做了。


    “好,我等你上來。”


    “我先到附近便利商店買瓶飲料再上去,你要不要我帶什麽上去?”拖點時間,讓他多少能做點事。


    “不用。快點上來。”


    “嗯,你先工作,待會兒見。”


    約莫過了二十分鍾之後,她這才姍姍來遲的搭上電梯,來到曾呈羿位在二十二樓的上班地點。


    他已事先交代櫃台小姐,所以她一報出姓名,櫃台小姐便立刻起身離開座位,恭敬的將她帶往他的專屬辦公室,敲門進入。


    “怎麽這麽久才上來?”櫃台小姐一帶上門離開,他立刻朝她皺眉道。


    她笑了笑走向他,將手裏的咖啡遞給他。


    “工作很忙嗎?預計要加班到幾點?不會要我待會下去幫你買便當吧?”她問他,臉上雖帶著微笑,但卻笑得有點僵硬。


    “你下午為什麽請假?”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直接問,連一分一秒都不浪費。


    “你先工作好嗎?我坐在這兒陪你,等你工作結束之後我們再談。”她輕歎一口氣,柔聲對他說。


    “看你一副心事重重、強顏歡笑的樣子,要我怎麽工作?”


    “所以我剛才才說我在樓下等你。”她苦笑道。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告訴我。”他離開座位走到她身邊,將她拉進懷裏。


    “你先工作好嗎?等你做完我再告訴你。”她輕輕推著他。


    “黎雪……”


    “拜托,”她求道:“我不想讓你的工作受到影響。”


    “我已經受影響了。”他低頭輕吻了她一下,無奈的看著她說:“快點說,愈快說我才能愈快回去工作。”


    “呈羿……”


    “不要浪費時間了,快說。”他柔聲催促道,然後將她帶到沙發區,拉她一起坐下,好整以暇的等她開口。


    “下午伯母來台北找我。”黎雪又猶豫掙紮了一會兒,這才籲了口氣緩緩開口。


    “伯母?你是說我媽嗎?”曾呈羿愕然的瞠眼。


    “嗯。”她輕應道。


    曾呈羿的臉色瞬間嚴肅了起來,“她跟你說了什麽?”


    “伯母已經知道我家裏負債的事了。”


    “她怎會知道?”


    “我媽說的。對不起,我忘了交代她別提這件事。伯母她……她似乎很生氣,認為我們有意隱瞞此事,雖然這也是事實,但是……”她無奈的吸一口氣再深深吐出來,然後直接把結論告訴他,“伯母她希望我和你分手。”


    “我現在就打電話給我媽。”


    他說著便要起身去打電話,卻讓黎雪伸手拉住。


    “你打電話給伯母做什麽?”


    “跟她說我絕對不會和你分手。”


    “你要這樣傷你媽的心嗎?況且這件事你爸應該也知道,而且也同意你媽這樣做。”


    “你怎麽知道?”他震驚的問。


    “因為你媽在說話的時候一直都用‘我們’。”她輕扯唇瓣,神情無奈,強忍心痛的看著他說。


    曾呈羿眉頭緊蹙,心情亂成一團。如果隻有媽媽一個人反對還好處理,倘若連爸爸都反對的話,那就——


    “呈羿,我不希望你為了我和你爸媽吵架,不要傷他們的心。”她輕聲對他說。


    “不傷他們的心,難道你要和我分手嗎?”他有些動怒的質問她,然後一把將她拉進懷裏,緊緊擁抱著。“別想!我說過,這輩子你都別想再離開我了。”


    黎雪將下巴靠在他肩膀上,無聲歎息。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離開他,一輩子都不想。


    “你比較了解你爸媽的個性,有什麽辦法可以讓他們不得不接受我嗎?”她說,現在也隻能動歪腦筋了。


    “你說不得不嗎?”他立刻抬起頭來,看著她的雙眼中多了一抹異彩。


    “你有辦法嗎?”


    “有。”他緊盯著她點頭說,臉上的陰霾瞬間有如撥雲見日般一掃而空。


    “什麽辦法?”她心生希望,迫不及待的問道。


    “奉子成婚。”他咧嘴笑。


    她呆了一下,臉不由自主的慢慢紅了起來。


    “隻要有了孩子,我爸媽就無法再反對了,畢竟那可是他們千盼萬盼,求之不得的金孫。到時候別說反對了,他們會把你當寶,當成我們曾家的貴人。”曾呈羿笑容滿麵,信心十足的說道。接著他頓了頓,曖昧的追加了一句,“所以我們以後要天天做。”


    她的臉瞬間整個都紅了起來,嬌瞠了他一眼。


    “事不宜遲,我看我們現在就來做吧。”


    他用一本正經的語氣開玩笑道,結果被她伸手捶了一記。


    “別鬧了。”


    “隻要把門反鎖就行了。”他繼續逗她,結果換來她更用力的一捶。


    “哎,你謀殺親夫呀?”他揉了揉被她捶痛的肩膀說。


    她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明白他隻是想讓她放輕鬆而已,不過她真的沒辦法像他想的那麽簡單、那麽樂觀。


    “如果我剛好不孕呢?”


    她的月事上個月底來了,這表示之前他們在沒避孕的情況下歡愛,她依然沒有懷孕。


    她不知道在沒避孕的情況下懷孕的幾率是多少,高或低,但是如果他們倆的未來是取決於有沒有辦法懷孕生子這點上,她就沒辦法不擔心了。


    “你想太多了。”曾呈羿哭笑不得的說。


    “不是我想太多,而是如果我真的不幸得了不孕症呢?結果是不是就得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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