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想邁步,便聽見一聲虛弱卻極盡嘲諷的話語,令我頓住了一切動作。


    “木清殤……本王倒是看錯你了……”


    他緩緩起身,腳步雖虛浮,卻透著一股堅定,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看著他銳利的眸,邪魅的唇,冷酷的麵容,我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


    直至退到門邊,倚在門上,無路可退!


    他如一座山,逼近我,殘忍的手指野蠻的勾起我的下巴,逼得我吃力的仰頭,對上他猩紅帶著傷痛的眸。


    蒼白的臉無一絲表情,緩緩靠近我,一手撐在門上,一手壓製住我想要逃離的身軀,直至高挺的鼻尖輕觸到我的。


    隔著單薄的麵紗,溫熱的氣息撲打在我的麵上,每一呼次吸都有他的氣息。


    “木清殤,原來你也可以如此殘忍……”


    他凝視著我,聲音低沉沙啞,忽然低低笑開,眸中閃過陰狠,寡情。


    “既然如此,本王也沒必要對你憐惜,對你留情……”


    看著他,不知哪裏來的膽子,我輕聲嗤笑:“清殤不知,王爺何時對清殤憐惜過,留情過?”


    用力捏住我下巴,他神情陰鷙,薄唇緊抿,半晌才咬牙切齒道:


    “沒有毒死本王,是你最大的失誤!從今往後,你給本王記住,這輩子,本王都不會放過你!”


    一把推開我,似是用盡他全身力氣,我被他推倒在地,摔痛了身子。


    我咬牙忍住,長發垂在臉側,遮擋住我的臉,一顆淚不小心滑了下來。


    沒有詢問,就這樣定下我的罪狀,也許在他的心裏,不論對錯,我就該被如此的對待。


    “木清殤,本王再問你一次,如今你心中的那個人還在麽?”


    問話裏嗅出了一絲不似平常殘酷的柔和味道,他眸光顫動,死死的盯著我。


    抹去臉上的淚,我低低笑著:“王爺不需再問,清殤心中的人,即使等到死去,都不會忘記!”


    一把提起我的衣襟,他冷冷的眯眼,看著我,笑的陰沉:“木清殤,你要為這句話,付出代價!”


    按住我的頭,不顧我的掙紮,將一粒黑色的藥丸放近我的唇邊,捏開我的嘴,硬生生的逼著我含住,吞下。


    “在本王的原則裏,有一條,若是得不到,即使毀掉,也不會放過!”


    我拚命的搖頭,淚水濕了臉,想要吐出,卻已經滑入腹中,融入骨血。


    他冷酷絕情的麵容,不再是愛與恨的糾纏,隻剩冷漠。


    淩哥哥,你不在,殤兒被欺負了……


    跟你在一起的記憶,真的很幸福,可是卻像是發生在前世,很遙遠……


    我想回家,好想回家,好想你……


    淚水不受控製,不停地滑落,好痛,好累。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麽?這個世界,究竟還有誰,真正在乎過我?


    一個被有目的收養的乞兒,究竟有誰,真的在乎過我?


    心裏茫茫然,壓下去的孤寂惶然叫囂著,抓住了自己。


    那是無邊無界,無始無終的時空界限裏,不知所歸的寂寞。


    那是殘存的記憶裏,爹娘被殺時,微笑著要我留存時候,生生融入體內骨血的痛。


    “來人!”


    他冷漠的立在一旁,看著我,厲聲喝道。


    房門被推開,聽風,洛雲走了進來,看見倒在地上的我,微微怔住。


    “王妃有違婦德,祠堂思過三日,不得進食!”


    我靜靜的跪在祠堂的地上,大理岩的地麵鉻的膝蓋生疼,低垂著頭顱,任由長發披下,遮擋了容顏。


    大紅色的嫁衣尚未褪去,卻已身處森嚴陰冷的祠堂,麵對著上案香爐前,一排排連城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微微勾起唇角。


    思過……


    低低嗤笑,卻不知我究竟犯了什麽錯,需要思過。


    一顆心,似是忘記了跳動。手心裏攥緊了那塊涼玉,就像有淩哥哥陪在我的身邊一樣,不是那麽孤獨了。


    寬敞高聳的樓閣,每一處皆是精雕細琢,精致的程度堪比雕花,黑白色的帳子在身後隨風輕漾,與我這一身紅便是極致的諷刺。


    麵前的香爐裏青煙嫋嫋,濃鬱的檀香味散遍每一個角落。


    我筆直的跪在那裏,不想屈服。


    案幾最前排擺放的,是已逝老王爺連城桀的牌位,與之並立的是連城炙生母梁氏的牌位。


    心裏有種奇怪的想法,如今我這副模樣,該是新媳婦拜見公婆了吧。


    隻不過,別的新婦皆是正堂跪拜,而我,是被懲罰。


    低聲笑著,淚水滑下,覺得委屈,卻又能如何?


    早在嫁來之前,我就已經明了,和親的女子,是不會幸福的。


    腿麻了,膝蓋痛了,肚子餓了。


    像是整個世間已經忘記了我的存在,祠堂安靜的有些陰森,我依舊挺直背脊,直直的跪著。


    太陽炙熱的燃燒,樹木花朵都被這燥熱折騰的蔫了,碎石鋪砌的地麵散發著一波波熱浪。


    熱浪順著敞開的窗戶湧進房間,不知何時,已是汗流浹背,喜服黏黏的粘在身上,難受的厲害,頭腦被這高溫蒸的暈眩。


    不由想到,那是三年前的時候,在沐陽王府的集雨軒,我與三位姐姐在瀑布長廊下玩水嬉戲,淩哥哥來了,便潑了他一身濕。


    向來優雅的他,被我的調皮擾的無奈,寵溺的看著我,笑的溫暖柔和。


    淩哥哥的笑,就好比三月的春風,隻要看著,想著,悲傷的人消去了悲傷,迷茫的人也會看到希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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