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出了人命案子之後,花瓶碎片都被官府之人帶走作為證物,所以陳嬌娘想看並不費勁。


    張昌文命人將花瓶碎片拿上來擺在地上,「一堆碎片能看出什麽?」


    陳嬌娘轉頭看向李貴道,「你說你當時一直在場,那你就把事情的經過再複述一遍。」


    李貴此刻心中有強烈的不安,可這會也不能露怯,冷著臉道,「事情的經過我早就說過了,為什麽要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就是為了確定你是真的記得而不是胡說八道,你要是記不住事情的經過,就說明你的證詞是假的。」陳嬌娘冷著臉道。


    李貴冷笑,「好,那我就重新說一遍,你聽好了。」


    「當時我正在街邊擺攤,陳柏年路過我攤子前麵的時候,洪子晉也正好過來,他們兩個撞到了一起,而後洪子晉便大叫說是懷裏抱著的花瓶被撞碎了,緊跟著他將包袱打開,果然見花瓶都碎了……」


    陳嬌娘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伸手指著地上的碎片,「可是這堆碎片?」


    李貴點頭,「就是這些,當時洪子晉聲音很大,很多人都圍上來看,那花瓶都碎成片了。」


    陳嬌娘笑了一笑,轉頭看向張昌文,「張大人,這些碎片沒有人再破壞過吧。」


    「這叫什麽話,這些都是證物,拿到衙門之後便一直妥善保管,自然不會有人破壞。」張昌文有些不滿地說道。


    「這就怪了,兩個人撞到一起,花瓶碎了是可能的,可是絕不會碎的這樣嚴重,隻有用力往地麵上砸才會碎成這樣。張大人若是不信,不妨命人找兩個花瓶試試。是撞得還是砸的自然一目了然。」


    張昌文朝地上的碎片看了眼,這種程度的確不像是撞擊出來的,陳嬌娘這會繼續開口道,「所以說,這個花瓶在他們相撞之前就已經被人砸碎了,洪子晉好端端的抱著一堆碎瓷片在街上亂晃要做什麽?他明知道自己包袱裏的花瓶已經碎了,卻口口聲聲又要陳柏年賠償五百兩銀子,可見他是故意想要訛錢。」


    陳嬌娘見張昌文露出沉吟之色,又轉頭看著在一旁抹了半天眼淚的孟氏,「母親,當時大哥和洪子晉撞上之後發生了什麽事,你跟張大人說一遍。」


    孟氏這會心慌慌,見陳嬌娘問了,急忙說道,「當時那個人撞上來之後,非要我們賠銀子,我們氣不過跟他理論起來,這時候又不知道從哪裏衝出來好幾個人,將我們圍住,說不賠銀子不讓我們走。」


    張昌文沉著臉問道,「孟氏,這些話你為何不早說?」


    據說李貴所說,那幾個人都是上去勸架的,可是據孟氏所說,聽著倒像是那些人跟洪子晉是一夥的。


    孟氏案發時侯也在場,當時官府便問過她案發經過,不過孟氏一進衙門就開始啼哭不止,除了喊冤一句囫圇話沒說出來,後來李貴站出來表示看到了案發經過,加上有他作證,自然也就不需要孟氏的口供了。


    「也沒人問我。」孟氏說了一句,明顯有些底氣不足的低下頭。


    陳柏年這會也聽出了些意思,趁機急忙開口道,「那個洪子晉跟那些人都是一夥的,那麽巧洪子晉剛撞上來他們就跟著圍了過來,見我不肯拿錢他們便動手打我。」


    「所以你氣不過便用匕首殺了洪子晉對不對?」張昌文順勢問道。


    陳柏年被問的一愣,「我沒有,我沒殺他。」


    「匕首是你的,你說你沒殺人?那你的匕首怎麽插在死者身上!」張昌文冷聲質問。


    陳柏年被這一嗬斥又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匕首丟了,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匕首是他買來準備回去送人的,因為做得精致所以在手裏玩了好幾天,後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沒了,為此他還到處找了一遍,結果都沒找到。誰成想再出現竟然成了殺人凶器。


    陳嬌娘看著陳柏年的窩囊樣,不由得搖頭,一點腦子沒有,出事除了大喊冤枉都不知道為自己爭取一下,遇到危險就想著等人來救,要不是懷疑這件事背後有人設計,她真想就此不管,任由他自己自生自滅好了。


    「張大人既然洪子晉有問題,您是不是應該派人查一查呢?這件案子到底是陳柏年殺人還是有人趁亂殺人而後故意陷害,也要查過才能確定。假使真是陳柏年殺人,此案查清楚也讓他心服口服,若他是被冤枉的,那凶手這時候指不定躲在暗處嘲笑您被騙了呢。」


    「這京城中誰人不知京兆尹的張大人斷案如神,在他手上絕沒有冤假錯案,百姓都在背後叫您張晴天呢,想必您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錯放一個壞人的。」


    陳嬌娘一連串的話說完,張昌文露出幾分自得之意,「那是自然,本官手上絕不允許有冤假錯案發生。你說的對,既然案子還有疑點,那就全都查清楚再說,免得讓人說本官斷案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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