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還好,京城那段時間,她已經開眼了,因此心裏早有準備。


    但是陳青遠這個父親,陳嬌娘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甚至可以說是個陌生人了,前世她被休出門,陳家都不曾對她幫過一絲一毫,狠心跟她多年不曾往來,早就寒了心。


    一進門,孟氏便撲了過來,哭的眼淚鼻涕一大把,「我的嬌娘啊,你可算回來了,娘想你啊——」


    仿若叫魂一樣的聲音,陳青遠當即便皺起了眉頭。


    姚氏在一旁看戲,她巴不得孟氏多出出醜態,這樣距離陳青遠休了她也更近了一步。


    陳嬌娘想甩開孟氏的手,無奈她力氣很大,抓的很緊根本動彈不得,她覺得自己的手都快要捏斷了。


    「母親你弄疼我了。」她無奈之下隻得出口提醒。


    孟氏卻絲毫沒準備鬆開的架勢,好像一鬆開怕她跑了一樣,「嬌娘啊,娘真的好想你啊。」


    陳嬌娘一看她就生氣,見掙脫不得,便湊近些用隻有她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這麽想我,那欠我的銀子是不是該還了。」


    那三千九百兩的欠債,孟氏回來擔心了幾日,但又自我安慰陳嬌娘怎麽說也是自己的親女兒,怎麽會真的那麽做呢。


    所以就假裝沒有這回事,根本沒準備還錢。


    這會兒聽到陳嬌娘的話,瞬間變了臉色,一臉震驚的看向她,見她笑眯眯的模樣,頓時後背發涼,難不成她這次回來就是來要錢的?


    上次離開的時候陳嬌娘的警告還在耳邊回響,兩個月的時間,要是收不到錢,到時候她就將借據給陳青遠送去。


    孟氏剛才還在為陳嬌娘回來高興不已,這會已經後悔了,恨不得她立刻走了才好。


    陳嬌娘趁她愣神的功夫,將手抽了回去,白皙的手已經出現了明顯的紅色痕跡,她沒在意將袖子垂下擋住了,邁開步子朝著屋內坐著的陳青遠走去。


    「女兒見過父親。」陳嬌娘行禮拜見。


    衛明瞻跟她假扮夫妻,這會見了陳青遠自然也要一起行禮。


    陳青遠打量著他們兩個,語氣很冷淡的道,「起來吧。」


    接下來,一眾人各自坐下來,陳家不太講究規矩,也沒讓女眷回避,都坐在一處說話。


    陳嬌娘和陳青遠多年不見,父女兩個沒什麽話說,倒是衛明瞻很是健談,有他在氣氛倒不至於太尷尬。


    衛明瞻自稱是做生意的,走的是南兆和大齊這條線的邊境貿易,陳家眾人問他什麽,他也都對答如流,陳家也是商戶,因此很快陳青遠就跟他找到了共同話題。


    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姚氏去了廚房,臨走前把陳丹娘硬拉走了。


    孟氏心裏一直害怕陳嬌娘突然提起借錢那件事,心裏七上八下的,瞅準時機說是要跟陳嬌娘母女說說話,拉著她去了自己院子裏。


    外間隻剩下陳青遠和衛明瞻兩個人。


    陳青遠打量著他,「你既然跟嬌娘成了親,日後就好好過日子。」


    他其實還想說點別的,又覺得有些不自在,這些年他們父女兩個都沒有聯係,突然關心也覺得尷尬。


    衛明瞻含笑應著,「過些日子小婿要去一趟南兆,聽嬌娘說,嶽父大人認識這邊碼頭的船老大,不知道能不能讓我們搭個船。」


    陳家是安陽的坐地戶,認識的人很多,碼頭那邊也有聯係,這對陳青遠來說不是什麽難事,「這幾日我去問問,應該沒什麽問題。」


    衛明瞻急忙道謝。


    另外一邊,陳嬌娘一進門就被孟氏灌了一耳朵的牢騷,「姚氏越來越不像話了,她現在就想將我趕出去,她好扶正。我豈會讓她如願,嬌娘啊,你是娘的親女兒,這件事你可得幫娘出頭啊。」


    「好端端的父親怎麽會要休了你?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麽?」陳嬌娘太清楚孟氏的性格了,要說什麽都沒做,絕對不可能。


    聞言孟氏支支吾吾的不肯說,見陳嬌娘沒了耐心,這才實話實說了,這是要從她跟陳柏年回到安陽說起。


    走的時候拍著胸脯保證肯定能弄到一官半職,結果灰頭土臉的回來,姚氏自然不會放過落井下石的機會,陳青遠也覺得陳柏年不成器,勒令他以後不許出門,在家修身養性。


    陳柏年豈會安心在家呆著,緊跟著就把陳青遠的叮囑當成了耳旁風,偷跑出門跟那些狐朋狗友的混在了一起。


    孟氏怕陳青遠責備,還幫著隱瞞。


    這事最後被陳青遠知道了,得知孟氏非但沒阻止還幫著陳柏年瞞著自己,大怒著說著要休了孟氏,讓她跟陳柏年一起滾出陳家。


    陳柏年嚇得門都不敢回,這已經在外麵躲了好些日子了,孟氏天天在家心驚膽戰,生怕哪天休書就送來了。


    要不是陳嬌娘突然回來,孟氏連自己房門都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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