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鯨先生說的沒錯,桑德爾和庫爾似乎的確是不管談什麽都能吵起來。沐野抬頭看向自己身邊的白滄,卻被對方眼底的陰鬱驚了一下。“哥……?你怎麽了?”白滄聞聲側頭過來,他似乎想伸手來碰沐野,動作卻在半路卻停住了。沐野並沒有注意到對方動作中的遲疑,他直接挪過去靠近了一點,牽住藍鯨先生的手抬頭親了親對方的側臉。親完之後沐野也沒有退開,他在極近的距離裏輕聲詢問道:“你還好嗎?”白滄低下頭來,看著對方溫暖的眼睛,慢慢地,輕輕回親了他。whalewhalewhale教會預謀以清理能量體的方式打敗柯林斯的計劃實施並不順利,第三個趕來的暗係能量體被教會驅散之後,柯林斯突然消失了動靜。形勢並未因此放鬆多少,反而以一種意想不到的速度惡化了下去。修習者體內盤踞的暗元素突然發難,原本不使用元素能量就可以視作無事發生的感染,在教會宣布了進一步的振奮人心的“喜訊”之後,突然開始蠶食修習者積累的元素能量。每一個被感染者都察覺到了非常明顯的能量流失感,體內各處隱隱作痛,直到元素能量被吸收到微薄殘餘才停止。可以想象,流失的能量一旦增多,就意味著柯林斯能量體的力量更加強盛。不同群體中的情緒變得格外明顯,相同的焦慮和恐懼彌漫在每一個空間。直到紅袍主教親自出麵,與幾個國家的皇室成員完成了麵對麵的會談之後,這股情緒才沒有引發真正的暴動。而在這種情況下,唯一沒有被攻占、唯一被視作希望的教會也獲得了更加集中的權利。沐野和白滄到底也沒有逃過被教會強製召見的命令。所幸他們現在的實力旁人無法企及,除此之外還有桑德爾和庫爾的幫助,倒是不用擔心安全問題。隻是盡管如此,被一個做出過如此肮髒事跡的教會召令,對他們來說仍然不算什麽好消息。先出麵的是白滄。他在那位第二次見麵的長胡子身前麵不改色,語氣堅定地聲稱自己是因為伴生獸獲得機遇等級驟升,才會在短時間內獲得了極大的提升。至於沒有被感染的事,聖保羅學院內但凡九階以上的魔導師都沒有被感染,此時白滄也不算突兀。人為操縱的元素等級探測必須建立在強於探測對象的基礎上,白滄並沒有主動公布自己十階的事實,教會內部也沒有九階巔峰的魔導師,所以即使他已經成了近千年未曾出現過的大魔導師等級,教會目前也還沒有察覺這個驚人的結果。有頂級精英製作成的傀儡在手,教會對招納外來戰鬥力的興趣顯然並不算高。在白滄明確表示了拒絕之後,教會也沒有放下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態,不過在白滄離開之前,他們仍然以實力排名為由,對白滄的元素能量做了詳盡的檢測。有星滿在,白滄並不擔心自己的真正身份暴露,隻是這種檢測讓他覺得並不舒服。仿佛被一雙無形的眼睛暗中窺伺過。檢測完畢後,他很快將自己經曆的流程傳給了桑德爾和庫爾雷電在傳遞信息方麵比通訊圓石方便許多然後又極快地收獲了回複。白滄冷眼看向身邊富麗堂皇又莊嚴肅穆的裝飾,這裏比他數百年前曾經帶過的貴族宅邸更加華美,也更加肮髒。細長而堅韌的雷電帶回了庫爾的訊息,教會給白滄做的檢測和記錄,和桑德爾當初賽前參加的檢測流程如出一轍。經曆了近千年,教會終於重新尋回了失散已久的傀儡禁術。無法掌控的對象,就幹脆碾滅獨立意識,直接為它所用。這是教會一貫徹行的原則。第八十八章 他們居然還妄想對獸靈下手, 白滄麵無表情地捏碎了手中的雷電, 掌心傳來了細碎的電流刺痛感。他暗中冷笑一聲, 也隻有這種愚昧的人類才敢動這種念頭。既然教會有膽子動手,他就好心教教他們怎麽用腦子掂量自己的能耐好了。白滄和沐野是被分別請進去和教會的人見麵的, 白滄知道自己不會吃虧,卻沒辦法對沐野的情況放下心來。沐野的元素屬性太過突出,教會不可能忽視光係魔導師的價值, 即使白滄並不樂意, 男孩也勢必會成為這場紛亂中的關鍵角色。沐野獨自進去之前,白滄在人身上布了三道禁製, 又激活星滿來保護沐野的意識,他甚至還在星滿裏存了一堆海洋生物,確保男孩可以時刻隨手拋出戰鬥力足以炸掉教堂的東西來。不過白滄似乎是忘了,以沐野目前的狀況來看,他自己也完全可以一擊炸掉教堂了。有一些時候, 白滄對待沐野的態度比起愛人更像是熱衷操心的家長, 但沐野的確從未生出過叛逆和抵觸的孩童心態。即使現在已經掌握了足夠厲害的能量,他仍然樂意聽見藍鯨先生不厭其煩的叮囑。沐野曾經教會過一隻鯨魚什麽是愛, 而現在,他在以同樣的態度坦誠接受著對方表達的愛意。我十分樂意讓你知道, 我需要你這件事。和白滄的待遇不同,沐野是被一個人單獨接見的。教會地處光明城的正中心, 在最繁華的地方建起了最富麗堂皇的叢叢建築。沐野跟著帶路的神父在彩色玻璃窗和圓弧頂下麵走了許久,才來到了這個龐然大物內部最莊嚴肅穆的地方。抵達這間足以容納數百人的房間之後, 神父和侍衛們一同退了出去。沐野被單獨留在了寬敞高頂的室內,屋內並無旁人,他朝四周環顧了一圈,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陳設。從小未做接觸,沐野對宗教方麵的了解實在少得可憐,他隻能大致地推測出這裏大概是一個做禱告的地方。牆壁上畫著鮮豔的事跡,腳底踩的是猩紅的地毯,教堂內擺放著兩大排可以挪動的長椅,最前方還有一處高台,高台正中擺著一座散發著柔和光芒的雕像。沐野沿著兩排長椅中間的走道慢慢向前,直到高台前方下方才停下。他抬頭望著麵前不遠處的雕像,時至傍晚,屋內沒有陽光,可是盡管這座雕像沒有唱歌,沐野依舊認出了它的模樣。這是安格斯特魔導師的第二座聖光雕像。右手的星滿隱隱有些發燙,沐野低頭看向自己的手,他隱約有些預感,隻是現在卻不是查探記憶的好時候。幸好他沒有在這是被強製陷入星滿的記憶中,而在高台一側的偏僻處,一個身穿猩紅長袍的白發男人已經緩緩走了過來。他的相貌看起來已經到了老年,周身的氣勢中卻沒有融入絲毫歲月積累的寬厚,他比沐野之前在學校見過的那些教會來的人還要嚴肅百倍,連每一步走的距離和速度都像是被精準衡量過,帶著一種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距離感。沐野站在原地看著長袍男人緩緩走進,臨來之前,桑德爾曾經和他簡單介紹過教堂的人員結構分布,雖然仍然有些迷糊,但麵前這個人的特征卻明顯到讓人完全沒有猜錯的機會。他是這一屆的紅袍主教,教會的統領者,宗教旨意的傳授者,所站位置與神最接近的那個人。紅袍主教穿著一身名副其實的紅袍,紅袍的顏色和地毯的顏色還非常相像。不過這兩個顏色似乎還有些明暗的區別,沐野好奇地看著紅袍主教拖在身後緩慢前行的袍角,他剛要試圖分辨出兩種紅色的差別,白發男人就已經停下腳步,站在據他僅有幾英尺的地方。本著禮貌的原則,沐野安靜地等待著對方先開口。不過他等了有一會,紅袍主教卻依然沒有開口說話,對方看他的目光也逐漸變得愈發高深莫測起來。沐野摸不清情況,隻好繼續等待著,他還發現從站定開始,紅袍主教就一動都沒動過,連衣袍的褶皺都沒有發生變化。這位老爺爺的耐力真好……呃,他不會是睡著了吧?沐野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紅袍主教,就聽見對方用微微沙啞的聲音道:“聖保羅沒有教過你禮儀嗎?”這句沒頭沒尾的責備讓沐野頗有些摸不著頭腦,耳垂上黏著的小顆海星裏傳來藍鯨先生的聲音:“別理他。”沐野眨了眨眼睛,就真的沒有回答。紅袍主教似乎也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他轉身沿著高台的台階向上,逐步走向了那座聖光雕像。沐野猶豫了一下,跟在他身後一起站上了高台。位置變化之後,沐野才注意到雕像後方的大幅壁畫,隻是他的認知有限,仍然沒能認出這些畫麵。他看見不遠處的紅袍主教麵朝雕像與壁畫的方向閉上了眼睛,右手在額頭前胸和兩個肩膀處分別點過,畫出了一個標準的十字。從這個角度沒辦法看不紅袍主教的表情,但從他的動作來看,沐野已經隱約察覺到了一種獨屬於宗教的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