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巽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得罪皇甫逸軒可以,得罪了孟倩幽,無論你是誰,絕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祭酒首先反應過來,反射性的收回了手,怒道:“世子,你是皇家之人,知道什麽是三綱五常,難道你就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維護世子妃。”


    好在祭酒還沒有失去理智,沒有說孟倩幽是這個鄉下丫頭,即使如此,皇甫逸軒還是沉了臉色,一字一句,以讓眾人聽的見的聲音,不急不緩的說道:“本世子懼內在這京城是有了名的,難道祭酒大人沒有聽著過嗎?”


    “咳咳咳咳……”一旁響起劇烈的咳嗽聲。


    眾人順著聲音望去,隻見皇甫巽神情痛苦,滿臉漲紅的在費力的咳嗽。


    隨身伺候的太監大驚,急聲詢問:“太子,您怎麽了,可是那裏不舒服?”


    怎麽了?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當然這樣的實話皇甫巽是不敢說的,一旦要是傳出去,那他可真的是天下人的笑柄了,堂堂的太子,武國的下一任帝王,被自己的口水嗆得死去活來了,不用眾人嘲笑,他幹脆自己挖個坑把自己活埋了算了。一邊費力的咳嗽,一遍擺手。


    皇甫逸軒明白了他是為何,陰森森的笑問:“太子,是否需要我幫您一下。”


    皇甫巽立刻停止了咳嗽,挺直了身體,一本正經的擺手:“不用,謝謝堂弟了。”


    “幽兒懂得醫術,太子有什麽不適盡管說,保準藥到病除。”皇甫逸軒似笑非笑的說道。那語氣裏怎麽聽怎麽有一股報複的味道。


    皇甫巽聽出來了,這是要埋怨他沒有派人照顧好他的兩個弟弟了。想到他們兩人花樣百出的整人手段,皇甫巽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看笑話的心思全沒有了,開口:“堂弟說的哪裏話,我好好的,哪裏需要弟妹親自出手。還是先解決自今日的事要緊。”


    一句話,拉回了眾人的心思,也重新讓祭酒和監首想起了皇甫逸軒和孟倩幽給自己的難堪,正欲要在發問,從遠黑壓壓的來了一幫人。


    說是一幫人真的不為過,因為這些人當中,皇甫巽一眼就看出了有幾位老侯爺,後麵跟隨著小侯爺,每人的身邊都跟著幾個伺候的人,抬眼望去,足有百十人之多。


    幾位老侯爺得到的消息顯然比皇甫逸軒和孟倩幽兩人得到的詳細,一路走來就是“孫呀,乖呀”的叫著過來了,等走到躺在騎射場上看到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人時,全部愣住,認不出啊。其中一個年紀稍老的侯爺眯著他那有些渾濁的眼睛,顫顫巍巍的問:“孫兒呀,哪個是你呀?”


    周圍看熱鬧的人有繃不住的,“噗嗤”笑出聲來,這一聲就好像有感染似的,眾人接二連三的繃不住,“噗嗤”的聲音此起彼伏的想起。


    後麵的小侯爺腦袋還算清醒,吩咐身邊的仆人:“去,找出少爺來。”


    仆人應聲,小心的走到躺著的人麵前辨認。


    剩下的幾位侯爺也回過神來,急忙也吩咐了自己府裏的撲人過去尋找。


    一時間,騎射場內充滿了喊叫“少爺”的聲音和仆人相撞的聲音。


    祭酒和監首看著這亂糟糟的場麵,越發的黑了臉,這裏是為皇家培養人才的地方,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地方,是太子來了也不敢放肆的地方,是……總之就不應該是亂糟糟的地方,可是現在,眼前如菜市場一樣,叫喊聲吵的他的耳膜都生疼了。當下把對皇甫逸軒的怒氣全部轉到了這些人的身上,監首運足了力氣,對著眼前的眾人一聲大喊:“都給我閉嘴!”


    聲音既出,真個騎射場立刻靜寂無聲了。老侯爺們吃驚的看著他,小侯爺們皺著眉頭看向他,而騎射場內找人的仆人驚懼的看著他。


    監首大手一揮,指著眾仆人命令:“你們都給我退出去!”


    眾仆人沒動,紛紛看向自家的主子。


    監首的火氣更大了,氣怒的說道:“怎麽?我說的話不管用?好,我現在就命人把這些破壞國子監規矩的人扔出去,你們去國子監外找吧。”


    這還了得,自家的孫兒本來就受了傷,要是再被扔出去,那是傷上加傷,老侯爺們嚇到了,急忙嗬斥自己府裏的下人:“還不趕快滾回來!”


    下人們麻溜的滾回來了。


    監首上前了幾步,又氣又恨的對著場內的眾人說道:“你們幾個別再裝死了,趕快起來,各自去找各自的家人,再賴在地上,小心我稟報了皇上,讓你們以後再也沒有了悠閑的日子。”


    打架的這些家夥,本來就是來國子監混日子的,要的就是這個清閑勁。要是沒有了,就會被皇上召去派遣差事呢,大把的好時光還沒有享受,他們才不幹的。聞言,誰也不裝死了,從地上爬了起來,招呼自己的府裏的下人扶自己起來。


    眼看場麵又要亂起來,監首氣得嗬斥住眾人:“你們都別動!”


    眾人剛邁出的腳步又收了回來。


    監首又指著場內的眾人“你們,從左到右,一個個的來,喊自己府裏的人把你們扶起來。”


    眾人照做,不一會兒所有的人都被自家的人找到扶了起來,騎射場內也安靜了許多。


    監首剛要鬆口氣,一名老侯爺顫顫巍巍的哭叫聲響起:“孫兒呀,你怎麽成了這副模樣,祖父差點認不出你了。”


    監首聽了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皇甫巽怕自己笑出聲來,低下了頭,不停抖動的肩膀卻泄露了他此刻在幹什麽。


    皇甫逸軒漫不經心的掃視著眾人。


    孟倩幽也露出了微笑。


    老侯爺們心疼的自己孫兒的聲音不斷地傳來,小侯爺們看著自己兒子的慘樣卻黑了臉色,雖說男子不如女子一般注重長相,可他們這鼻青臉腫的模樣也太嚇人了,萬一留下了什麽後遺症,以後還怎麽結的一門好親事。想到此處,怒火高漲,詢問自家的孩子:“是哪個混賬東西對你出這麽重的手,說出來,父親替你去出氣。”


    孟倩幽臉上的笑意消失了,眯了眯眼睛,看向說這話的人。


    挨打的十多人一致的指向了孟傑和孟清的方向,眾人這時才看見太子也在此,嚇得扶老攜幼的趕緊過來見禮。


    大場麵要來了,皇甫巽愈發的期待下麵的場景。眉眼、嘴角都含笑的對著眾人微微頷首,尤其是對幾位老侯爺,見禮後,吩咐人搬了椅子過來給他們坐下。


    老侯爺都是效忠了兩代帝王的人,於身份上確實可以在皇甫巽麵前落座,當下也沒有客氣,規規矩矩的坐在了椅子上。對著皇甫巽拱手:“太子,我家孫兒被打的爹娘都認出來了,您可要給我們主持公道呀。”


    “老侯爺放心,本太子一向秉公辦事,是非對錯一定會查的清清楚楚,還請老侯爺稍安勿躁。”皇甫逸軒笑著說道。


    仗著自己的資曆老,老侯爺們以為皇甫巽肯定會偏向著自己家的孫兒說話了,摸著胡須,臉上紛紛露出得意的笑容,不屑的看向孟傑和孟清兩人。


    孟倩幽“噗嗤”一笑,當即揭穿了他們:“各位老侯爺不用看了,他們是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弟弟。”


    老侯爺們心裏一驚,去送信的隻說了自家的孫兒在國子監裏被兩個不知托了什麽關係進來的鄉下的下賤東西給打了,並沒有說這兩個下賤的東西是世子妃的弟弟。不過吃驚歸吃驚,他們還沒有把孟倩幽放在眼裏。皇上見了他們都會禮讓三分,她一個世子妃又能奈他們如何?思及此,臉上沒了笑意,出口諷刺:“清河縣主家裏果真好家教,在國子監裏也敢如此的膽大妄為。”


    這明晃晃的諷刺,孟倩幽又豈能聽不出,卻半分惱怒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微笑著懟了回去:“我這兩個弟弟家教再不好,也沒有仗著人多欺負人少。老侯爺府裏的家教,我今日真是領教了。”


    這是個鐵打的事實,幾位老侯爺眼神即使不好也看到了。無法反駁,臉上青白交加了一陣。


    皇甫巽心裏憋笑,聲音不穩的吩咐:“世子妃有孕在身,不能過於勞累,速給她和世子搬把椅子過來。”


    聽到孟倩幽耳朵裏的潛台詞卻是:“鬧吧,鬧吧,鬧得越大越好。”


    太監把椅子搬來,兩人謝過,毫不客氣的坐下。


    老侯爺又哼了一聲,眼神斜斜的看了他一眼,不屑道:“女子不得入國子監,這是規矩,聽說清河縣主是打傷了守門的太監才進來的,可當真是什麽都不放在眼裏。”


    國子監是皇家開設的,不把它放在眼裏就是不把皇家放在眼裏。在深一步說就是不把皇上放在眼裏。這個大帽子扣下來,孟倩幽的罪過可就大了,除了皇甫逸軒和孟傑、孟清,其餘的人都睜大眼睛等著看她的笑話,包括皇甫巽在內。


    孟倩幽斜勾起了嘴角,冰冷的笑容凍得開口的老侯爺禁不住瑟縮了一下肩膀,道:“我要不闖進來,我這兩個弟弟就要被人打死了,情有可原。所謂的什麽都不放在眼裏是老侯爺誇大其詞了。”


    老侯爺被噎住,氣得臉紅脖子粗。


    好歹是為皇甫家打過天下的人,要是今日當著自己的麵被氣死了,那也說不過去,皇甫巽輕咳了一聲,緩解了兩方劍拔弩張的氣氛,問監首:“今日之事,到底為何,監首可否知道?”


    監首當然不知,等他得到消息來到騎射場上以後,眾人已經成這樣了。臉色發紅,支支吾吾的回不上話來。


    看他的樣子也不知,皇甫巽轉向了祭酒。


    祭酒也心虛的低下了頭。


    皇甫巽心裏那個火大呀,真想脫下腳上的鞋朝著兩人扔過去,合著鬧了半天,作為國子監裏的最高掌權者,兩人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怒氣,祭酒和監首兩人身體同時微微發抖。國子監幾十年沒有出過這樣的事,他們當時隻顧著生氣了,完全忘記了去調查事情的起因。


    皇甫巽的目光轉向認不出模樣的眾人,聲音壓得低沉:“你們,誰來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眾人心虛的低下頭。


    皇甫巽的目光又轉向孟傑和孟清。


    兩人無畏的迎視了他的目光後,看向了孟倩幽。


    孟倩幽點頭,柔聲吩咐兩人:“說吧,如實說就好。”


    孟傑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原來這幾人就是上次跟他們打架的那些人。上次的打架幾人沒有占得什麽上風,一直懷恨在心,想要找個機會報複回來。


    孟傑和孟清兩人也是這樣想的,準備找個時機好好的報複回去。


    恰巧,今天有騎射課的考試,孟清和孟傑分別得了騎射課的第一名和第二名,教騎射的夫子免不了得意,當著所有的人誇讚了兩人一番,說兩人有天賦,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這些人從小是在富貴堆裏長大的,一直有高人一等的優越感,現在被兩個鄉下的野小子壓了一頭,心裏不舒服的很,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趁著下課的這會兒功夫,十幾人一湧而上,想要將兩人打的爬不起來。沒想到適得其反,爬不起來的反而是他們這些人,孟傑和孟清雖然也受了傷,但是要比他們好的多。


    孟倩幽聽完,笑了。笑的明媚,笑的讓人心裏發顫,“老侯爺,我弟弟的話您是否聽清楚了?”


    ------題外話------


    《農門痞女》作者,酷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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