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警官


    第二天,天亮了。


    貴婦帶著兩個小孩去往橋的另一邊。


    女童觀察四周,火車站及酒店在中間,占地也是最小的,左右兩邊各自通著橋。


    左邊被高牆包圍,隻留一小門通行。


    右邊沒有牆壁,遠見破敗的高樓,還有那黑煙繚繞的環境。


    女童猶豫,媽媽說過,不要去陌生地方。


    “怎麽不走了?”


    貴婦回頭,掠過頭發循循善誘,這女孩戒備心很重。


    女童搖頭,指著右邊的城市,“媽媽說過,危險的地方不要去。”


    你媽媽說了,你媽的咋這麽愛說!她咋不說人們都去死啊!


    貴婦笑了,耐著性子解釋,“沒事的,就一小會兒,那裏有個‘知識通’,找人可準了,你確定要錯過這一次機會嗎?下回可就不一定能見得到了,你媽媽也就找不到嘍…”


    邁出這一步就能見到媽媽,但媽媽說過,不要跟陌生人走。


    女童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邁出這一步。


    貴婦輕笑,果然還是個孩子,帶著兩個小孩走向右邊的大橋,橋下流水很急,以巨浪之勢拍打岩石,濺起四五米浪花。


    橋上風很大,從車站通往右邊城市隻有這一條路,且橋不穩,風一吹就搖晃。


    女童想到昨晚男童的症狀,看他走路不穩,連忙過去攙扶。


    貴婦跟在後麵,瞥見男童脖子上的創可貼,看見兩人挽著胳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以為自己看到了美麗的鮮花,誰知道它的根在糾纏泥土,果然,美麗的都是賤種!


    女童踏進城市,撲麵而來的是令人沉淪的香氣,那種香氣有著說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兩個小家夥怎麽了?幹嘛捂住嘴,沒見過這世麵嘛…”貴婦塗抹胭脂,紅唇誘人,“要我說可惜了,晚上這裏可熱鬧了,人聲鼎沸,坦誠相待,也是人性的解放,不用穿著衣服裝君子…”


    兩個孩童不明所以,貴婦冷笑,穿著衣服的君子,養尊處優的貴族。


    “跟我來。”


    貴婦命令,緊跟著走向一間裝飾絢麗的酒樓。


    酒樓門口。


    一個點著香煙點著錢的男人抬頭,“裏麵去。”


    貴婦嘟嘴,向孩子解釋,“這位是‘知識通’的保鏢,工作精煉,你們要知道牛人工作時會有脾氣,理解一下。”


    “那他為什麽在點錢?牛人也要錢嗎?”


    男童對錢很敏感,因為沒錢吃不了飯。


    點錢的男人聽到這話氣笑了,“真是個小鬼,小小年紀就蔑視金錢,希望你長大以後也能這麽拽…嗬,忒!”


    貴婦臉色陰沉,收起笑容,“‘知識通’知常人不知,見麵不得要錢。”


    “這樣啊…”


    男童還想說什麽,女童趕緊拉住,她看見周圍紋身花臂手持電棍。


    “好了,現在進去!”


    男人結束鬧劇,抬手讓手下離開,就這樣看著小孩進屋。


    貴婦見孩子走了,立刻放下矜持,“你還不快謝謝我。”


    “那必須感謝寶貝。”男人親上去,看來早已忍受不了。


    貴婦閃躲,卸下頭繩放在男人手心,這樣即可,太容易得到就會不珍惜,然後拿走應得的錢,“怎麽就這麽點?!”


    “還有呢,別急寶貝。”男人順勢摟住她的腰,“你是另外的價錢。”


    “哼,死鬼…”貴婦哼唧,夾住雙腿。


    “石榴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男人舔著耳朵,“寶貝,來玩啊。”


    貴婦嬌喘,“討厭死了…”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男人風流。


    嗬嗬,貴婦冷笑冷淡,“所以,你那些小情人不愛了。”


    “咳咳!”


    男人戰術性咳嗽,“她們那些廢物不及你,帶來的孩子缺胳膊少腿都是小事,主要惹人注目,警員來了一批一批…還是你好,做事幹淨利落,來啵一個。”


    “嗬嗬。”


    貴婦笑了,臉色潮紅,“咱們進去,也讓小妹妹和小弟弟見一見。”


    哈哈,男人大笑,抱起貴婦上床。


    酒樓遠處。


    一對中年父母目睹這一切,母親掩麵大哭,父親攥緊拳頭。


    “兩位真的抱歉了,如果是別人我們可以動手,哪怕槍斃了都行,但他們不行,這是黑老大的人…你應該能理解,否則也不會跨越千裏來我們這。”兩人旁邊一個金發警官解釋,看那官職似乎不小。


    “可是,可是昨天晚上我孩子就發出求救信號,我們立馬報警…我們…”


    母親跪在地上語無倫次,孩子是媽媽的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不應該跟你吵架。


    父親忍不住了,大聲指責,“都是因為你們!要不是你們昨天晚上墨跡,我們早都抓住人販子了!你們你們對得起身上的警服嗎?寧願晚上打牌也不願出警…”


    一位來自父親的怒吼,父親一看就是體麵人,衣服得體,哪怕花白的頭發都梳的整整齊齊。


    “我曾經多麽相信警員,在我們那裏隻要出了事,警員立馬解決…誰知,我以為天下警員一樣,對人民負責…你們太讓我失望了!


    人販子而已,我自己能解決,要不是為了你們這的法律,遵守你們的秩序,我早都將她殺了,為了兒子我什麽都可以,什麽都可以…”


    父親拳頭作響,拽住警官的衣領,這是一位父親的承諾。


    母親趕緊拉住,苦苦哀求,“求求你們了,救救我兒子,我給你跪下了…”


    金發警官舉起手,笑眯眯,“我說,先生女士,大家都是文明人,況且你們還是植入芯片的高等人,現在怎麽能跟這裏土著一樣,供人嗤笑。”


    說著睜開眼,眼睛泛著金光,“先生,你要動手的話可想清楚,我們這裏規定要對外來人禮貌,可不代表任人宰割哦…”


    金發警官拉長聲音,父親無奈的放下手,低著頭憂愁。


    啪!


    父親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似乎覺得自己無能。


    “嗬嗬,你們那牛逼來我們這幹嘛,笑死人了。”


    金發警官離開時不忘嘲諷,末了拍拍身上的灰塵,下城真是下賤,空氣都是髒的,真應該用高牆圍起來,當做豬籠。


    “長官,咱們要離開嗎?”手下詢問。


    金發警官思索,“你派一部分人守在這,不要起衝突,重點是保護好這兩人的安全。畢竟是科技城來的,信息傳播很快,咱們的好名頭不能被毀了,要不然到時你我都不好交代。”


    手下領命,警員逐漸包圍酒樓,他們重點是保護好這對夫婦,防止他們做出傻事。


    酒樓裏。


    “報,報,不好了,有警員包圍。”


    打手冒冒失失,闖進房間。


    貴婦並沒有因為快活而失去羞恥,但男人不在意,更加用力,喜歡在別人麵前展現征服欲。


    “說!”


    男人大開大合,不管貴婦死活。


    “有,有警員包圍…”


    打手不敢抬頭,很害怕,因為不該看的別看。


    “抬頭。”


    男人命令,“慫蛋,頭都不敢抬,那群警員算個屁,上城能管得了下城,這裏是黑老大的地盤,一切老板說了算。”


    “是是是,屬下知道,那我先告退了。”打手冒汗,看見了蜘蛛。


    “行滾吧,還有你去把那個瞎子也帶走,老板要人。”


    男人沉迷酒色,但不會忘記正事。


    酒樓,地下室。


    女童男童被抓,所謂找人都是謊言,金錢才是原罪。


    “可憐,又有人被抓了…”


    白發少年歎息,眼睛被黑布遮蓋,雙手被鐵鏈鎖著。


    “放開我,我自己會走,還有別讓我見到那個女人,我恨不得將她撕碎!”


    男童被打,拚命反擊,總算他清醒了,那個貴婦根本不是他的媽媽,她就是個人販子,花言巧語欺騙人。


    可惜晚了,男童懺悔,媽媽你在哪?媽媽,我再也不跟你吵架了…


    女童比他早一點察覺,隻可惜還沒有確認,便很快落入陷阱。


    她看著周圍,好多小孩,有的受傷,有的殘疾,有的不懷好意。


    慶幸的是,這些小孩有規律的被分配到同一個籠子裏,比如:打架的跟打架的待在一塊…就是不知道,他們咋知道這個小孩天生愛打架,還說是不愛打架的為了自保被逼打架。


    女童看著他們的慘樣,同情心泛濫,又或者是女童天性如此。


    “小姑娘,我建議你不要多管閑事,哪怕是受傷的狗,你都不知道它會不會咬人?”白發少年友善提醒。


    “我…”


    女童哭了,似乎想到了什麽,自己就是因為太善良了。


    “人之初性本善,你咋知道他們性惡?”男童回懟,不知為何見不得女童哭泣。


    白發少年看不見,聽聲辨位,“你,你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男童不滿。


    “抱歉,有些冒犯了。”


    白發少年道歉,“你有些特殊,書上說有個地方科技發達,人們可以通過植入芯片來獲取知識…真好啊,知識可以流通…”


    “這有什麽好的,還要動手術,可痛了。”男童摸了摸脖子。


    “痛?”白發少年搖頭,“痛點好,這是獲得知識的代價。”


    “你又懂了,你以為你是‘知識通’。”男童不樂意,痛又不在你身上。


    白發少年愣了,苦笑道,“不才,‘知識通’也。”


    “你是‘知識通’?”女童驚喜,“你知道我媽媽嗎?”


    “不知道,我連你長什麽樣都不知道。”白發少年搖頭,一臉歉意,“我是個瞎子。”


    “你是瞎子還什麽都懂。”男童冒犯。


    “說來慚愧,我未見過世界,我的知識都是從書上聽來的。”


    白發少年平靜的述說,“知識是奇妙的,世界是多彩的,雖然我未見過但我依舊相信,就像我相信那遙遠的地方有個科技城,那裏知識理應共享…現在你站在我麵前,我更加堅信自己的理想——讓知識流通!”


    “讓知識流通…”


    兩個小孩喃喃自語,男童疑惑,“知識不應該流通嗎?”


    “知識本該流通,但對這座城市來說太過殘酷,上城把握知識把握財富,留給下城的隻有貧窮,還有那滿是汙染的環境…對我們而言,知識太過遙遠。”


    白發少年說完,抬了抬手,聽,那是鎖鏈的聲音。


    “我該走了…”


    “祝你們好運。”


    少年留下兩句話,隨後黑衣人進門帶走他。


    少年的身影如那白發一樣,一片空白,隻為續寫那常人渴而不得的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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