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連連應下。


    傅府便是戶部尚書傅尚書的府邸。府上花草常年自種或者與固定農戶采買,少有在鋪子中購入的。他這是憑空賺了一筆,也不知這小公子是何來頭。


    傅辛夷這邊采買結束,帶著付好定金的良珠轉頭又出去。


    掌櫃笑容滿麵在自己本子上記賬:「哎呀,今天可又是生意欣榮。果然店裏要紅彤彤的,喜氣。」


    他話說完,注意到店內又來了人,抬頭堆笑:「哎喲,哪兒來的大胖小子?」


    僅有人腿高的何通略有點喘氣,手上拿著一個錦囊袋子。他小跑到掌櫃麵前,往台子上丟錦囊:「一,一個公子哥,讓我買點東西。」


    掌櫃嘿笑:「喲,這錢袋可值錢。哪位公子哥?怎麽不自個來?」可別是這小子順了誰家公子哥的錢袋?


    他說著將錦囊打開。錦囊裏有不少碎銀,還塞了一張紙,紙上寫著二十四種花名。


    何通緩了緩自己的氣:「那位公子哥說,從小寒日起,每五日送一種花,直接送到西城傅府上。」


    掌櫃愣住:「西城傅府?」


    何通嘟囔:「是啊。西城傅府。這人說是如今名聲不顯,隻想送點花草以表愛慕之意。等功成名就之日,他會自行前往傅府,向傅家小姐提親。」


    掌櫃看看紙,再想想剛才冒出的公子哥。


    咦?


    難道說這一個兩個都是為了追傅家小姐,這才紛紛討其喜好,各種采買?


    紙上前兩種花,赫然就是剛才那公子提到的「臘梅」和「山茶」。


    掌櫃留了個心眼,語氣略有點不滿,朝個子不高的大胖小子講著:「這位公子哥長得如何?品性又如何?你這可是將媒婆的生意丟給了我們鋪子。萬一得罪了傅府,我們吃不了兜著走,回頭鋪子都沒了!」


    何通撇嘴:「除了窮,沒別的缺點。」


    掌櫃琢磨著窮,再根據紙上送花的時間琢磨著……窮,試圖功成名就,莫非是指殿試之後便想要提親?這是要參加殿試的公子哥。


    「我上回去傅府送過信和花。他們都收下了,你放心。」何通見掌櫃在猶豫,手悄悄握拳,糊騙起這掌櫃。


    掌櫃當然不知何通那塞完就跑的事,細盯著何通看了片刻,覺得何通不敢用這等事哄騙他。他收下了錢:「成,我給送。回頭退回來我可不退錢啊。」


    何通應聲:「好。」


    小家夥匆匆跑來,又匆匆跑走,腳步蹦躂,隻覺自己身高已有八尺高:他是在幫姐姐報恩。男子漢大丈夫,要懂得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傅辛夷在回府的馬車上睡著了。


    她一大早帶良珠出門,本就起了大早,一天下來又跑這兒又跑那兒,精神亢奮,身子卻是累著了。逛夠了想逛的地,一上馬車,疲憊和困倦席卷而來,將她拽入周公夢。


    夢境兩世內容交織,到後頭全是五顏六色的花,燦爛得讓她唇角止不住上翹。


    就在她坐在一朵花上,從花瓣踩到另一朵花身上時,一陣下落感傳來。傅辛夷猛然驚醒,睜大雙眼看向自己四周。良珠坐在馬車上睡著了,眉頭緊鎖,頭一點一點,比她睡得難受得多。


    馬車緩緩停下,良珠敏銳睜開雙眼,眼內迷茫轉眼褪去:「啊,小姐。您醒了?」


    傅辛夷點了頭。


    外頭馬夫聲音傳來:「小姐,到傅府了。」


    良珠起身先行出馬車,掀開簾子等傅辛夷下馬車。


    傅辛夷初醒,迎頭吹上京城冬日冷風,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外頭太陽還沒徹底落下,但已然沒有什麽光照,看起來陰沉沉的。


    天上日月星光是半點都看不見。


    好冷啊。


    傅辛夷裹緊衣服,慢吞吞往自家府門口挪。


    馬夫敲了門,門一開,裏頭守衛便拿著厚鬥篷出來,將鬥篷遞給良珠。良珠將鬥篷給傅辛夷披上:「小姐,當心冷。可要去用晚膳?還是我讓他們做好了送房間來?」


    傅辛夷想起今天自己是偷跑,略心虛:「送房間來吧。」


    良珠應下。她在跟著傅辛夷回去的路上,和路過的仆役吩咐了晚膳事宜。


    傅辛夷走到半路,和良珠說了一聲:「將我們采買的東西送我屋裏去。」


    良珠尋常時候肯定會應,但這回卻是回絕了傅辛夷的吩咐:「不行。小姐眼睛重要。要是放在屋裏,小姐今晚必然會點著燈折騰。」


    傅辛夷想著也不急著一天兩天:「那明天送書房去。」


    良珠這才開口答應:「是。」


    傅辛夷回到屋裏,簡單擦洗過後用了晚膳。一直到睡下,傅尚書和顧姨娘都沒有來斥責傅辛夷,好像這一回事就那麽過去了。


    她以前未曾有這種經曆,躺在床上臨睡還問良珠:「良珠,爹和顧姨娘沒派人來說什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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