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掌櫃和小呂最初以為傅辛夷用奇怪數字標識,是為了免去被外人窺探賬本,但用著覺得確實好用,當然非常樂意就學了新的算賬手法。


    這幾天晚上封淩都沒到傅府吃飯,傅辛夷也沒覺得奇怪。


    封淩要是真的天天來傅府吃飯,傅辛夷還會擔心封淩日常事情會忙不過來。新人剛入職肯定都很忙的。


    轉眼到了經筵日。


    本朝經筵分為小講和大講。小講人數少,規矩小,參與臣子數很少,專門給皇帝講課,一天隔一天就辦一次。大講則是規矩重一點,人數眾多,每月三次,每旬一次。


    寒暑由於天氣和節日緣故,有長達兩到三個月的大長假,不需要講課。今年的大講從二月開始辦,由於科舉事物繁重,所以多是在說科舉方麵的事情。


    當年經筵剛開始建立時,多是為了講點經義,說的都是道德素養上的問題。後來隨著時間流逝,經筵是否有成效,全看皇帝本人。有的皇帝疏懶,經筵就流於形式,有的皇帝勤奮,經筵的講授就關聯上了朝堂政事。


    當今皇帝自幼飽讀詩書,十分勤勉,因此常年看重經筵,至今為止在經筵上表現出眾的官員,幾乎都能得到重用。


    封淩能參與的這次大講,是他入仕以來第一講,也將是決定他是否能從皮相受關注,到才華受關注轉變的關鍵一講。


    翰林院洪侍讀這幾天被提拔成了翰林院學士,兼任禮部右侍郎。


    他帶著翰林院一眾官員,將百官位置布置好,再將前麵的講台也布置了個妥當。洪翰林學士看了眼不遠處整理手稿的封淩,略微不經意點了下頭。


    他身旁正布置好一切的另一位侍讀也看到了封淩。


    此刻的封淩很是淡定,半點沒有即將要給皇帝和百官講課的緊張。年僅十九,卻根本不像是十九歲兒郎的模樣。這些天封淩在做什麽?聽說還在幫翰林院同僚去文淵閣背書抄錄。


    侍讀欲言又止,止言又問:「十九歲,會不會太小了點?」


    洪學士看了眼自己同僚,反問了這位侍讀一句:「你十九歲在幹什麽?」


    侍讀回憶過往,尷尬表示:「還在學堂念書。」


    洪學士又問他:「當時你覺得你若是參與科舉,會如何?」


    侍讀微愣。他當時在學堂裏是怎麽想的?他覺得自己參與科舉參與晚了,要是早三年參與,他必然早三年開始準備秋闈,即便名次不高,但也有七成把握能上。


    事實上他後來名次也算不得高,就拿了個庶吉士的名字,起伏了好一陣才走到侍讀位置。他後來意識到,書讀得好,在官場上也不一定能上去。但書讀得好,起步真的不一樣。


    所以像他這樣的人,左右拿不到前麵的名頭,早一步進朝堂會比晚一步更好。


    封淩是有才能,而他最驚人的一點是將才能落在了每一步步子上,將腦中的想法落在了實處。要是畏畏縮縮,三年複三年,多慘啊。


    侍讀突然笑起來:「我十九那年,年少輕狂。覺得人人不如我,心比封狀元還傲。可惜了當年沒敢先走一步,最後反而慢了一拍。」


    憑啥覺得人家十九歲就不行啊?


    他覺得自己十九歲都很厲害了,人封淩比他還厲害,確實可以上去試試。


    侍讀想通,不再質疑洪學士的選擇。或許他們這類天賦異稟的人,才更加能夠理解同類人的想法。


    關於封淩的議論遠不止翰林院內部。


    所有官員都對封淩充滿了好奇,也想知道他能在這次經筵講出什麽效果。


    老丞相坐在固定位置上,老神在在,似乎半點不擔心接下來的經筵。他身邊坐著六部的官員,為首的是吏部尚書,其後是其他幾位,戶部尚書傅尚書居中。


    以前經筵講課,皇帝先到,然後讓文武百官進來站著一起聽。剛開完早朝就還要站著聽經筵,對臣子們來說挺累的,後來就逐漸更改,到某個老喜歡逃學的皇帝那兒,就成了臣子先到,皇帝後來。


    至於皇子,以前是皇太子才有地位聽講,到了如今,則是年到十五的皇子皆可出席大講。如今符合條件的皇子有七個。年紀最小的是十四皇子,今年剛滿十五。他們則是坐在百官前頭,代表了皇權地位。


    後頭的工部尚書桂尚書與傅尚書關係這些時日還不錯,說起了封淩:「聽說封翰林與傅小姐關係不錯?」


    傅尚書笑著應聲:「是尚可。十五公主的品鑒會上一見如故。如今議了親,過些時日就定下日子。」


    桂尚書忙拱手:「恭喜恭喜,明年看來就能吃到喜糖了。」


    旁邊幾位尚書紛紛道喜,傅尚書一一含笑回了。


    老丞相抬了眼皮,也與傅尚書道喜:「不卑不亢,出入有分寸,是喜事。」


    他是在誇封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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