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七天過去。


    書房內的角落裏堆了不少的花畫,此刻都蒙上了紅布,就等人過來將其運走。


    房間窗門全開著,散去了一些過於濃重的花香。


    蜜蜂和蝴蝶紛紛被花香吸引,想要靠近書房,又被書房門口撒著的草藥味道給熏著,隻能在門口窗口徘徊或者停駐。


    書房內,傅辛夷揉了揉自己有點發酸的胳膊,再看了一下自己麵前的這張紙。


    紙上寫滿了關於水患之後的田地處理問題。


    水患之後的田,按照遭殃程度,分為輕度和重度,再細分,就是看田中含沙量。


    輕度的田要趕緊洗苗再種,排幹每天的漬水,還要施肥。肥料既要補充氮,還要記得殺菌殺蟲。傅辛夷附上了自己這些時日的肥料研究。


    重度的田因為浸沒在水中太久了,基本上糧食已沒有救。這時候就該當斷則斷,種可以快點熟的糧食。傅辛夷研究過,戶部這兒其實有好幾種作物,一種是口感不太好,但可以比普通水稻快速熟的占城稻,還有就是玉米和紅薯。


    玉米和紅薯這兩個東西,老百姓不愛吃不愛種,現竟成了富貴人家無聊時調口味的吃食。可徐州的情況該考慮的不是愛吃不愛吃,而是有沒有得吃。他們至少要想辦法扛過今年。


    徐州地方暖和,水患這回也不是海水倒灌,整體而言田地恢複需要動用的功夫並不算最高難度。這些天傅尚書都有在餐桌上說起徐州近況,三天前還不是很樂觀,這幾天倒是捷報頻頻。


    傅辛夷輕歎一口氣,覺得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天才如封淩,還真是扔到哪裏都好用,誰想他才十九呢。


    最早封淩送了一個奏本回來,直接說明了徐州情況,將徐州水患處理和河運管製以及上遊植樹控水問題都點了個明白。他將桂正初的想法完善,又因為寫文章實在擅長,讓人很難找到漏洞。


    就算是當年推崇堵不如疏的那些大臣想要駁回他和桂正初的想法,都不得不回家翻書找反駁點。近來的早朝簡直成了辯論場,講兩句就要吵起來。吵著吵著開始有人身體不好了,要罵人了,要撞牆了。


    非常熱鬧。


    傅辛夷每天吃瓜一樣聽著,加快了自己的行動,在女眷那兒瘋狂斂財。現在整個書房裏都堆滿了她這些時日的成品。


    下徐州沒有錢是不行的。


    錢最重要的一點是可以用來買物資。糧食、布、幹淨的水,這些都是很重要的。別看水患到處都是水,那些水可都不能喝,喝了就容易病。


    傅辛夷等紙風幹了一些,將紙全部收攏,前往傅尚書書房。


    傅尚書剛才下朝回來,喝了一口熱水,正皺著眉頭在看徐州上報上來的日常用度缺口問題。第一批送去的東西,七天已花了大半,要是後續不跟上,會惹來大問題。


    對於朝廷和徐州,現下每一天都過得像七天一樣。


    傅辛夷在門口敲了敲:「爹?」


    傅尚書抬頭:「嗯?」


    傅辛夷走進書房,將自己寫的那些紙放在了傅尚書桌上:「這些是我這幾天整理出來的徐州後續田畝耕種解決方法。裏頭還有適合的肥料方子。」


    戶部還有傅尚書的門生,這幾天陸陸續續送過來了很多方法。傅尚書並沒有覺得傅辛夷會想出什麽更好的方式,隻抬頭看著傅辛夷:「你想去徐州。」


    傅辛夷抿了唇,堅定點了腦袋。


    徐州現在的情況並不適合傅辛夷去。


    傅尚書比傅辛夷更清楚徐州情況:「徐州水位現在在下降,若是再碰上降雨,席卷而來,會將無準備的人一道卷走。當地百姓正在和差役、將士以及周邊按時勞役的百姓一道另開引水渠道。沒有人有空照顧你。」


    他說得非常現實,不過語氣並不算重,更偏向循循善誘:「我知道你關心心切,但這種時候還是要顧全大局。」


    過去成了妨礙,那可不太方便。


    再說現在京城裏還有人在暗處,萬一被人瞧見了蹤跡,全是事。


    傅辛夷依舊堅定:「我知道。」


    傅尚書歎氣:「封父過兩天會來和我決定訂親一事。雲家看了日子,覺得明年春日不錯,正好辛夷花開的日子。你看如何?」


    傅辛夷想起自己親娘和另一位身份複雜的,頓了頓,點了頭:「可以。」


    傅尚書見傅辛夷小巧的臉上寫滿了固執,明白再溫和的人,一旦下了決定就很難改變。他抽過紙看了起來,覺得得賣自己女兒一個麵子。


    這上頭的內容往下看著看著,傅尚書在看到糧食那兒的時候頓了一下:「這占城糧,徐州百姓肯定是樂意種的。但紅薯和玉米味道並不算好,磨成粉再吃工藝繁瑣,怕是大家不樂意種。」


    傅辛夷看了眼:「京城這兩種作物種子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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