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本君要讓你知道,有的時候活著比死還痛苦!”他淺色瞳眸閃動火焰,毫不留情地一握,李成威發出淒厲的哀嚎,麵骨全碎地跌坐在地。


    不再睬他,無咎回頭看君十三。


    “你這傻瓜,你在做什麽?你以為一把人間鐵器傷得了我?”他抓起她的手,那掌心的口子極深,幾乎見骨,鮮血直流。


    “我……”她淚眼婆娑地看到著他。“我怕會傷到你……我怕嘛……”


    就算他是龍神,就算傷不了他,總會痛吧。


    為了救她,他闖進結界,必定痛得無以複加,要她怎麽舍得他再為她痛一回?


    “傻瓜……”他不舍地將她摟進懷裏。


    之後,李成威被侍衛帶回行宮治療,君十二派人把八雲帶進仆房休息,找出藥箱要替君十三上藥時,發現她的傷竟已結了痂,不由得看了無咎一眼。


    “不用看他,那是用我的秘方醫的,要是十二姑娘想要,在下很樂意分享。”


    湛朵揚著大大的笑臉定沂,欣賞著她冷若冰霜的俏臉。


    “不用,多謝。”君十二淡道:“已經很晚了,你們……”


    “不晚,是很早,瞧,天都快亮了,我肚子都餓了。”他裝可憐地摸摸肚皮。


    左近見狀,眼角抽搐地走向屋外。


    “我馬上差人準備。”她捧著藥箱站起身。


    “粗茶淡飯就好,但要像你一樣香。”


    君十二背過身,頓了下,深呼吸一口氣,當沒聽見的走到屋外,瞧四喜早已候等一旁,淡聲問:“找到當家的了沒?”


    “沒找到,就連府裏的護院也都被當家帶走。”四喜抿著唇,不敢相信身為當家,君十一竟為了巴結五皇子而要祭主獻上清白。


    雖說她認為自己主子比君十三更有資格成為祭主,但用上這種方法,她也覺得太不應該。


    君十二垂下長睫,吩咐下去,“派人再去找,我會要他給個交代。”


    “是,副祭。”四喜點點頭,跟著她身後離去。


    而房內——


    “還疼嗎?”無咎捧著君十三受傷的小手。


    “不疼。”她搖搖頭,看著他,又愧疚地垂下臉。


    “怎麽著?”


    “我……”


    湛朵見狀,負手在後往外走。“你們聊,我去找左近。”嘿嘿,他要去逼問左近為何好地幫忙打開結界。


    他一走,房裏突地安靜下來。


    “對不起,十三……我來晚了。”無咎愧疚地道。


    他不該聽湛朵的,有誤會他應該立刻向十三解釋清楚,便不會發生今日之事。


    君十三驀地抬眼,“你……不是這樣的……明明是我任性說走就走,我還設下結界……”說著,淚水又滑落。


    “不哭,沒事了。”他摟著她,親吻著她的頰,像是怕自己太過躁進嚇到她,又忙拉開一些距離,卻見她淚水掉得更凶。“你……討厭我這麽做?”


    “不是,是我……對不起……”她像個孩子般哭泣,握著他的手,翻看他掌心的焦黑。


    “不過是一點小事。”見她掉淚不是因為他的親吻,他不禁低笑著。“我才擔心你再也不願見我。”


    他怕她想起前世的記憶,會跟拾扇一樣,不愛他,隻當他是朋友。


    “我不是不想見你,而是……我不想當替身。”


    無咎聞言,有些意外湛朵還真的猜對了。“怎會?你不是替身。”


    “可是,如果不是認定我就是初代祭主的轉世,你們會待我這麽好?”一份情感的建立,不可能那麽快的。


    他不禁失笑。“也許吧,但如果不是你的性子討喜,湛朵不會特地為你讓桃花開放,畢竟拾扇早已不知道看過幾百回的桃花了……而你,如果不是教我喜愛的性子,就算你是拾扇的轉世,我也不是非要你不可,因為我要的是你這樣的性子、這樣的你。”


    她眨著沾上淚珠的長睫,有些朦朧,又像是有些懂了。


    “所以……你喜歡的是我?”


    無咎低低笑開。“對。”對他而言,她們是一樣的,可他卻不知道怎麽說,她才能明白,而當她這樣追問時,他確定了一件事。“你連自己的前世都吃味。”


    說完,他又笑了,隻因為意味著她對他的情感有多深。


    “我……”


    忍不住的,他傾前,親吻她。


    她瞪大眼,沒有抗拒,濃密長睫羞澀地垂斂。


    這舉動,代表她的允許,擊潰了他的理智,企圖要得更多,但——


    “吃早膳了。”


    君十二冷冷的嗓音在房門外響起,嚇得君十三一把將無咎推開。


    “好!”她回應得很大聲,像是掩飾她的心虛。


    “快點。”君十二沒踏進房內,話落便定。


    無咎涼涼地看著她。“我就這麽見不得光?”


    “不是……”


    “你明明推開我。”他佯怒道。


    “我我我……”她垂下小臉。“要是被十二姐發現,不太好。”


    “我不信。”


    “真的。”她緊握著他的手強調。


    無咎見狀,緩緩地揚開笑,說:“要我相信你,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從此以後,再也不離開我。”


    “好。”幾乎沒有猶豫,她立刻應允。


    “話一出口,就沒有收回的餘地,你沒有機會後悔了。”


    “才不會後悔。”她凝睇著他,羞澀地傾近,把臉靠在他肩上;小聲道:“我一直待在暗室裏很孤單,在內心深處,我渴望朋友,渴望有個可以相伴的人,但當我擁有後,卻以為你隻是透過我找尋初代祭主的影子,我才會那麽難過……”


    正因為太過在乎,她的反應才激烈得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十三……”他歎息著,輕撫著她的發,指尖滑落在她唇上。


    她的模樣那般楚楚可憐,向他乞討一份情,教他動心起念,但是——


    “你們能不能快一點?你們不入席,十二姑娘不形色呀。”湛朵哀怨的嗓音在門外響起。


    無咎閉了閉眼,咬牙道:“吃飯。”他要先出去踹湛朵一腳。


    一頓早膳,湛朵的笑鬧聲和君十二的冷氛圍成了強烈對比。


    早膳之後,左近特地叮囑了無咎幾句,便先行離去。


    而多日沒睡好的君十三再回院落休息,由無咎和湛朵在房外守著。


    直到午後,君十一總算回來,剛踏進君府,君十二劈頭就問:“去哪?”


    “昨晚聽說有傷害五皇子的餘黨出現,我去支援太守大人緝拿,一夜沒睡,困死了。”


    “是嗎?這麽巧。”她哼了聲,說出昨晚李成威夜襲君十三的事。


    “什麽?五皇子居然這麽大膽!”他聞言,氣惱拍桌。


    君十二揚起眉,笑歎了聲站起。“十一哥,你不用在我麵前裝,你那腦袋裏在想什麽,一點都不難猜。”


    “我不懂你的意思。”君十一淡笑著,眸色藏著陰冷。


    “等著,早晚有天,我會把你趕出君家。”話落,她轉身就走。


    瞪著她的背影,他冷笑。“誰要誰走,還不知道呢。”


    隻可惜了李成威這顆棋子,但無所謂的,他看得出無咎對十三的喜愛,隻要好好利用這一點,他一樣可以達成野心。


    當晚,十一作主,辦了場食宴款待救人有功的無咎和湛朵。


    “天啊,這真是人間一大美味,這魚怎能蒸煮得如此恰到好處,鮮美合一?”


    湛朵每吃一道菜就開心得哇哇大叫。“跟早上吃的粗茶淡飯,真的不一樣耶。”說著,忍不住看向君十二。


    她麵無表情地回視。“因為你說粗茶淡飯就好。”


    “也不能真的是粗茶加淡飯,還一點香氣都沒有。”他皺著鼻,直到君十二的冷眸瞪得他自動閉上嘴。


    然,就算這樣被瞪著,湛朵還是直瞅著她,偶爾眯眼放電,偶爾咧嘴大笑,極盡可能地逗她笑,但她活像是座冰山,半點春融的跡象都沒有。


    君十三笑眯了眼,總覺得家人吃飯就該像這樣,充滿歡樂。


    “既然府裏廚子煮的這麽合你的口味,不如與無咎公子留下來幾天。”君十一趁勢提出邀請。


    “當然——”


    “我反對。”筷子往桌麵一擱,君十二臉色不善地瞪著他。


    “這有什麽好反對的?”君十一麵色一沉。


    “君家向來不留外客。”


    光是一個無咎就夠教人頭痛的了,再加上一個花神將……十一哥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始終斂眼吃飯的無咎,淡淡掀睫看她一眼,再看向君十一,像是心裏有了底。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就非得這麽古板?”他盡管心底不悅,卻不便在客人麵前發作。“多結交一些朋友有什麽不好?況且祭主也沒反對。”


    “我……”被點到名,君十三微惱地看著君十一。


    明白他現在不過是拖她下水,要她附和而已。


    “我說,人生在世,圖的就是開心而已,十二姑娘人比花嬌,鎮日冷靜著一張臉多掃興。”湛朵拿起腰間的酒葫蘆,斟上一杯,拿起走向君十二。


    “聞聞看,這香氣是不是和你身上一般?我喝不了酒,就像嚐到了你的味道。”他聲音壓得極低,就在她耳邊。


    說著,也不管她的回應,隨即咕嚕嚕喝下肚,又繼續大快朵頤。


    聽出他的調戲之意,君十二氣惱地站起身。“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這麽失禮的人!”話落,她拂袖離席。


    “唉怎麽就跑呢。”看著她的背影,湛朵口氣遺憾,臉上卻帶著笑,仿佛沒能逗她笑,能惹惱她也好,至少是冰山變火山。


    “湛朵公子不須理她,我家十二就是孤僻,倒是你這隻玉葫蘆裏裝的到底是什麽?氣味怎會如此香甜?”君十一指著他擺在桌麵的玉葫蘆。


    湛朵涼涼瞥他一眼,“這酒,隻有有緣人才能喝。”說著,別有用心手再將玉葫蘆收回腰間。


    盡管有些失望,他還是揚著笑。“還請兩位多吃些,還有祭主,這陣子消瘦不少,得再多吃一些。”說著,動手夾了菜。


    “不用了。”她挪開碗,勉為其難地勾著笑。“我吃飽了,無咎、湛朵,我帶你們去客房吧。”


    兩人對視一眼,向君十一隨意打聲招呼便離席。


    他獨坐在大桌邊,緊握的筷子應聲而斷。


    “無咎,你心情不好嗎?”


    “有嗎?”


    “嗯。”


    看著他如覆冰雪的臉,君十三終於忍不住在捧起他的臉。“到底是怎麽了?”


    帶他和湛朵去過客房,她便回房沐浴更衣,不久他來了,卻是冷著一張臉,像是誰得罪了他。


    “你跟君十一有過節?”他問。


    他不自覺的冷著臉,是因為她剛才的態度讓他懷疑昨晚的事與君十一脫離不了關係,畢竟君府這麽大的府邸,下人並不少,豈是李成威可以帶人自由出入的?


    “……沒有。”她垂下長睫,拉著他在錦榻上坐下。


    這是君普爾家務事,她不想讓他知道,況且她也怕他會傷害十一哥……不管怎樣,十一哥總是她的兄長。


    “真的?”


    “我騙你做什麽?”她喘著,把臉往他肩上一靠,雙手環過他的腰。


    她剛沐浴的清香在他鼻間繚繞,微濕長發披落在背,漾開烏亮光澤,他忍不住探手輕撫。


    發絲細滑如緞,在他指尖緩緩滑落。


    感覺他極為珍惜地撫著她的發,她像隻傭懶的貓在他肩上蹭著,貼得他更緊,仿佛沒意識到這樣的舉動有多誘人。


    “十三……”他啞聲喘著,想將她拉開,她卻巴得更緊。“你再貼著我,不怕我做出逾炬的事?”


    君十三驀地挺直身,往他嘴上一親。“像這樣?”她嘿嘿笑著,無視他眸色瞬間變得黯沉。


    無咎瞅了瞅她,將她拉開。


    “怎麽了?”她不解地看著他。


    “明天,我有很重要的事,所以得先離開了。”說著,他起身要離去。


    她趕忙將他拉住。“非得現在就走?”向來,她不會過問他太多,畢竟他身為神衹,有些事屬於天機不便瀉露,可她總覺得他不是為了明天的事要離開。


    難道是……她的舉動太大膽,惹他生厭?


    “你……不懂。”他啞聲道。


    他就怕控製不了自己,會要了她。


    “我不懂的事可多得很,你說了我就懂。”她很堅持,不希望兩人之間存在任何誤解。


    無咎無奈地看著她,卻見她越貼越近。“你要做什麽?”


    與此同時,她已經再度吻上他的唇。


    很笨拙、很青澀,隻是靜靜貼覆,感覺他的唇,感覺一份微妙的悸動;她難以形容自己的感受,但她真喜歡就這樣親著他。


    這跟五皇子意欲輕薄她時,感受截然不同,沒有恐懼,隻有一股莫名的激動和喜悅。


    無咎眯眼瞅著她,伸舌輕采她的唇辨,感覺她怔了下,但她沒有拒絕,微啟檀口反應。


    倏地,他的舌鑽入她的唇腔內,緩慢地舔吮每一寸,那折磨人的節奏,教她胸口發痛發悶,但似乎有一股更強烈的激顫從下腹生起,導致她渾身敏感,輕顫著。


    他吻得小心翼翼,然而她的順從,勾起他更強大的欲...望,吻開始變得狂野,放肆地糾纏著她的。


    以為窮其一生都不可能得到,但此刻她卻軟倒在他懷裏,他情難自禁地撫上她不盈一握的纖腰,感覺她一震,他驀地鬆開手,不敢再進一步。


    “無咎,我怪怪的。”好半晌,她悶聲道。


    “怎麽了?”他垂眼瞅著她,發現她小臉紼紅,就連頸項耳垂都泛著迷人的紅暈。


    “我,我……”她羞澀不已。


    因為她渴望碰觸他,也渴望被他碰觸……可是,這種話能說嗎?


    無咎難以猜測她的心思,見她模樣忸伲,不由得猜想,也許是她想拒絕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不想勉強她,他深吸口氣,將氤氳欲念收起。“我要走了,記住,明天盡量別往城南去。”


    不能再待下去,他不想做出任何令她討厭的事。


    “城南?”君十二驀地抬眼。“為什麽?”


    “不要多問。”他想走,卻發現她直揪著他的袖角。


    明天,暴雨將引起錢塘江泛濫,帶走一千三百二十一條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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