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們大老板。”


    “他看起來很厲害呢!”易香瓷回想著那個帶著眼鏡的男人。


    耿柏飛冷笑。“他確實不簡單,經營手法非常有一套,而且手段不怎麽光明正大,我吃過不少次暗虧。”


    “咦?”易香瓷坐直了身子,眼中透出關切之意。“他沒造成什麽損害吧?”


    “損害可多了!”耿柏飛笑笑。“以後有空再告訴你,我們到了。”


    將車停好,帶著易香瓷搭電梯上樓,此刻恰巧是下午茶時間,他倆搭電梯上樓,碰到不少正要去“夢幻島”喝下午茶的員工。


    一看到耿柏飛帶著一個濕淋淋的漂亮女生,尤其是那女生身上還披著他的外套,無不露出詭異的笑容或奇特的笑聲。


    “哦喔!麥可,不好吧?現在是上班時間耶!”比較大膽的或熟稔的,甚至還會開口調侃他幾句。


    耿柏飛也不分辨,隻是很大方的微笑,看起來氣定神閑,一派從容自得。


    看他和員工相處的情形,應該是個和員工打成一片的好老板,和劉承安見到甄俊朗那副畢恭畢敬的模樣有相當大的差別。


    易香瓷低下頭,唇角露出淡淡的微笑,看到他那麽受員工歡迎,不知怎的,她竟然也為他開心。


    他倆來到頂樓,迎麵就是一個接待櫃台,兩個漂亮的女孩一見到耿柏飛,皆露出燦爛的笑容。“麥可,你回來啦!”


    “嗯,有人找我嗎?”耿柏飛隨口問道。


    “營連長李奧有來過。”其中一個翻著筆記。“法務傑森有送一份文件過來。”


    “謝謝,辛苦了。”耿柏飛邁開長腿往私人辦公室走去,還不忘回頭照顧易香瓷。“小瓷,這裏走。”


    易香瓷跟著他,故意忽視那兩個女陔投過來的好奇目光;耿柏飛走到走廊盡頭的兩扇玻璃門前,拿出感應卡刷卡進入。


    易香瓷跟著走進他的辦公室,隻見辦公室內約二十坪,裝潢非常簡單清爽,辦公桌上收拾得整整齊齊,還有好幾疊高高的文件夾。


    他指指左邊的玻璃門。“那裏是休息室,裏麵附有淋浴間,你先去把濕衣服換下來,我記得衣櫃裏有幾件女生的衣服。”


    “啊?”易香瓷心裏泛起微微的醋意。


    為什麽會有女生的衣服?難道他常帶女性來這裏嗎?而且還需要換洗衣物,他們究竟在這裏幹什麽呢?她開始胡思亂想,胸口莫名的感到陣陣酸氣。


    耿柏飛並沒有察覺到易香瓷紊亂的心思,不過倒是很快的為她解答。“以前姐姐會來‘夢幻島’做運動,她說這裏該有的健身設備都有,不用每年花幾十萬年費擠健身房。”


    他停了下來,眼光帶著許多懷念。“其實我知道他是擔心我,怕我為了工作廢寢忘食,才找借口來監視我。”


    他靜默下來,神情黯淡。“都過去了,自從她離家後……但離開家總有回家的一天,現在她……永遠都不會回來。”


    辦公室一片靜默,隻有窗外滴滴答答的雨,映著灰色的天空。


    易香瓷走過去,小手輕輕放在他肩上,溫柔的,滿帶著憐愛的注視著他。“耿先生……”她溫柔的說:“哈~~啾~~”


    朦朧中,一雙溫熱的手正在撫摸著她,從她柔滑的長發、光潔的臉頰、圓潤的肩膀,到纖弱的手臂,帶起一陣陣的火燙與灼熱……


    “唔……”她熱得好難受,他溫暖的氣息拂過她的臉龐,略微粗糙的下巴掃過她的唇。


    她渾身發軟、心跳急促,感到自己就快要燃燒起來,她睜開眼,室內一片漆黑,隻有玻璃門透出的些許光亮隱約描繪出她孤單的身影。


    原來是夢!啊?那她在哪裏?定了定神,易香瓷想起自己下午和耿柏飛一起到他的辦公室來。


    她隻記得自己在沐浴間洗了澡,並借了化妝台前的桌子用筆電寫采訪稿,然後……她有點累,就在小沙發上睡著了。


    這一睡不知道睡了多久?


    窗外已經覆滿夜色,遠處的路燈亮了,她看看身上的薄毯,是他幫她蓋的嗎?啊!那她的睡姿豈不都被他看光了?


    易香瓷趕緊摸摸自己的臉頰,應該沒流口水、打呼、磨牙兼說夢話吧?咦!現在好像不是該擔心這個的時候;她隻覺得自己的四肢沉重、渾身火熱、頭昏眼光。


    難道是感冒了?她勉強自己坐起來,發現頭暈的感覺更嚴重了,喉嚨灼燒。


    玻璃門輕輕的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耿柏飛打開燈,室內瞬間大放光明,易香瓷畏光的眯了眯眼睛。


    “你醒了,餓了嗎?”


    耿柏飛低沉的嗓音響起,奇異的撫平她躁動的心跳……不,跳得更快了!他幾乎是立即的就發現她過於潮紅的臉蛋。


    “你怎麽了?”他跨步來到沙發前,在她身前蹲下。


    “我好像發燒了……”她虛弱的說,全身軟軟的,沒有一絲力氣。


    耿柏飛的手覆上她火燙的額頭,眉頭微蹙。“糟糕,是有點燙。”站起來,帶起一股勁風。“走,我帶你去看醫生。”


    “不……不用了……”她虛弱的說。


    “生病就要看醫生,不然小病變大病就麻煩了!你等我一下。”他走出玻璃門,沒多久,門外斷斷續續傳來他的聲音。“不好意思……臨時有點急事……後天好嗎?你要出國……嗯……明天早上七點?這麽早……好,配合你的時間……”


    易香瓷望望牆上的大時鍾,已經十點多了他還在忙?又或者是為了她才留得這麽晚?她頓時感到不安起來。


    沒多久,隻見耿柏飛又走進來,見她稍微清醒了一些,便溫和的問:“怎樣?可以走了嗎?”


    易香瓷試圖站起來,渾身卻無法使力,腿一軟,又倒回沙發上。


    就在她的身子要落下之際,耿柏飛一個箭步衝過來接住她,她頓時落入他的懷抱中。


    “嘶--”她發誓她聽到自己臉頰的爆熱聲。


    即使經過一天的勞頓,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氣息依然好聞,臉膛依然寬闊健美,手臂依然強壯有力。他的肩膀是那樣的沉穩、可靠,仿佛依附著他就可以躲避一切狂風暴雨。


    易香瓷整個身子暖烘烘的,腦子一片暈眩,還口幹舌燥,不知是因為生病發燒,還是為他燃燒?


    “我抱你下樓吧!”她還來不及反應,耿柏飛已將她整個人橫抱起來。


    她嬌羞的將臉埋入他的胸膛中--乘機吃豆腐!好棒的懷抱,如果能這樣被他抱著走一輩子該有多好……


    懷中的她好軟、好輕,如他所想的一樣,輕得像隻燕子,耿柏飛的眸光黯了黯,見他的小臉埋在自己懷中,是睡著了嗎?他的胸膛可以感受到她的細微而略顯急促的呼吸。


    一個人的生活很辛苦吧?他想起她那間小小的,白中帶綠的雅致小套房,雖然生活自由,但若生病,誰來照顧她?


    這不是她第一次生病,也不會是最後一次,但這次,他會好好看顧她……


    在這夜深時刻,一般的診所此刻大多已休診,耿柏飛開車帶她回自己在住家附近。他在複雜的小巷弄裏熟練的穿梭,最後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小診所前麵。


    此刻已接近十一點,但診所內依然大爆滿。


    耿柏飛按喇叭,不一會兒門開了,一個頭發雜亂,身穿白上衣的年輕男人出來,對方似乎很司空見慣,開口便問:“兩個小家夥又病啦?”


    耿柏飛笑了,“不,這次是另一個小家夥……”


    耿柏飛抱著昏睡的易香瓷回家,一入門,差點把劉嬸給嚇傻了。“啊……怎麽帶個女人回來?”


    此時,兩個小家夥也跑了出來。


    “舅舅,你回來啦……”夏生先開口說道。


    “咦!這不是媽媽嗎?”秋生接下去說。


    耿柏飛做了個“安靜”的手勢,將她輕輕的抱上樓;兩個小家夥一臉疑問,也跟在他身後。


    他溫柔的將易香瓷放在床上,替她拉好被子,才示意兩人出去。


    “媽媽怎麽了……”夏生很焦急。


    “媽媽會死嗎?”秋生的聲音裏滿是憂慮。


    “不用怕,她隻是小感冒而已,你們不用擔心。”耿柏飛安慰他們。


    “當初媽媽也說……”夏生泫然欲泣。


    “隻是小感冒。”秋生的眼淚掉下來。


    “後來卻離開我們……”夏生開始啜泣。


    “和爸爸一起去了天國。”秋生嗚嗚的哭了。


    耿柏飛感到一陣心酸,喪親之痛是永遠也無法愈合的傷口,隨著時間或許會減緩、淡化,但絕不會消逝。


    姊姊的去世讓小家夥們的心理有了陰影,而這陰影將一輩子跟著他們,還有他……


    “我保證阿姨沒事,她隻是小感冒。對了,你們兩個怎麽還沒睡?”


    “明天要和全班同學一起去墾丁……”夏生擦掉眼淚。


    “所以現在開心得睡不著。”秋生的話跟表情卻是截然相反。


    “可是媽媽生病了……”夏生的眼眶紅了。


    “我們突然就不想去了。”秋生的眼淚又掉下來。


    他都忘了小家夥們明天要和同學一起去校外教學,他實在是太忙了,總是疏忽他們,也許他們真的需要一個“媽媽”來照顧。


    耿柏飛望向易香瓷的睡房,也許……他的眼神變得溫柔起來。


    經過一晚的熟睡,第二天一早,易香瓷已經可以神清氣爽的起床了。


    咦?她詫異的環視陌生的環境,腦中恍惚想起自己昨晚被耿柏飛帶回家的經過。他一路上都抱著她不曾放手,那溫馨的感覺到現在都還留在她心裏。


    連當時幫她看病的年輕醫生都問:“新女朋友嗎?”


    當時他似乎含糊的應了一聲,她不敢細聽,任由腦子放空,因為……她好怕他的回答會令她失望。


    第一次她覺得自己像隻鴕鳥,隻要見不到、聽不著,便可以把討厭的事全部擋在現實之外。


    側側頭,床邊桌上有一杯水,還有退燒用的涼涼包。


    昨晚有人進來過嗎?易香瓷的眼睛往前望去,卻意外的發現耿柏飛坐在窗邊的沙發上睡著了!


    他竟然一整晚都待在這裏?一股既酸且甜的複雜情緒湧上心口,她滑下床,悄悄走到他麵前。


    睡著的他,臉上難得透出一股孩子氣,他的睫毛長長的,很像兩片晻翅膀;他的短黑發有點亂,呈不規則的亂翹,反映著清晨的陽光。


    他的胡子長出來,一點一點的,布滿整個上唇與下巴,看得出來是極累了。


    她應該是個很乖的病人吧!她忽然汗顏起來,好怕自己昨夜的急病加重他的負擔。


    她偷偷用指尖輕撫著他,從他黑亮的發,滑過他的臉頰、他的鼻子,和他微刺的臉頰。


    就像夢裏他對她所做的一樣……“我覺得……我好像愛上你了呢?”她很輕很酸、很苦澀的說:“我知道你已經忘記了,但我一直記在心裏。那個下雨的午後,我原本以為自己的心死了,是你用笑容和溫柔將我拯救回來……也許在那個時候,我就已經把心留給你了。”


    沒來由的,酸意浮上眼眶。“我和你真的是不同世界的人嗎?明明我們都住在地球上,呼吸著相同的空氣,沐浴在相同的陽光下……我可以觸摸你、擁抱你。”


    她留戀的用小小的手掌貼住他的臉側。“但如果你隻要我當你的妹妹,那我寧願和你是不同世界的人。”


    窗外夏蟬唧唧,室內一片寂然,他忽然深呼吸了一下,眼迷濛的眨了睡,看到她蹲在他身前,他露出微笑。“還會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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