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倚在桌邊,宛若無骨,青絲從頸間滑落,趁得脖頸修長白皙,肌膚欺霜賽雪,輕咬筆杆的紅唇豐盈而柔軟,珠光下透著嬌嫩紅潤的光澤,仿佛含著蜜汁的紅花,待人采擷。


    謝珣的目光仿佛被燙了一般,隻看了一眼便飛快的收回,努力將恍惚的心神穩住。


    他筆下不停,似認真看書,但自己也不知道在書邊寫了什麽批注。


    等到薑舒窈突然「喂」了一聲,他才徹底清醒,細致一看,發現自己在書本邊角胡亂寫著幾行經文——「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


    他「啪」地把書本合上,欲蓋彌彰地接話:「何事?」


    薑舒窈看他一臉嚴肅的模樣摸不著頭腦,跟誰置氣呢?不知書中寫了什麽,難道是史書裏賢臣被奸人所害………


    她答道:「我餓了,想去小廚房弄點吃的,你要嗎?」


    謝珣本來不餓,被她這麽一說也有點餓了,點點頭:「我與你同去吧。」


    薑舒窈已經起身了,聞言詫異地回頭看他。


    謝珣背著手走來:「屋內有些憋悶,我出去透透氣。」


    「哦。」薑舒窈點頭,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


    她以為謝珣隻是想去院子裏站會兒透氣,沒想到他一路跟著她進了廚房。


    她一項話多,放下燈籠,順口搭話道:「不是說君子遠庖廚嗎?」


    謝珣跟著她走進來:「‘君子遠庖廚’這句話出自《禮記·玉藻》,‘君子遠庖廚,凡有血氣之類弗身踐也。’意思是凡有血氣的東西都不要親手去殺它們,故遠庖廚,仁之至也,和廚房沒什麽關係。」


    「哦,這樣啊。」薑舒窈居然認真聽了,一副「學到了」的樣子。


    然後她抱臂看著灶台發愁,臉上神色有些滑稽:「我不會燒火……」


    她正打算出去叫人,卻沒想到謝珣直接蹲下拿起了火石,「嚓」地一聲擦火點柴,動作利落流暢,看得薑舒窈目瞪口呆。


    「你怎麽會這個?」


    謝珣輕飄飄看她一眼:「我曾外出遊曆過,總不能隨時帶著小廝吧。」不是說癡戀他嗎?這個都不知道。


    薑舒窈被他這個眼神看得莫名其妙,也懶得同他計較,往鍋裏摻兩勺水,蓋上蓋子待水開。


    接著轉身尋菜心洗淨,切蔥,又將香菇切丁,待火開後丟入香菇丁和麵條,煮了一會兒,再放入菜心滾水燙一下,用碗盛出。


    澆上醬油、香醋,灑上蔥花,薑舒窈又從另一個小鍋裏舀出兩勺臊子放在麵上。


    「勉強算是鹵肉麵吧。」她道。


    兩人也不回書房了,就近到東廂房用餐。


    這碗麵做得實在是簡單,但做宵夜卻是十分合適。麵湯清爽,因放了香菇丁而有著素淡的鮮味,鹹香中混著淡淡的蔥花味,味道清淡卻不寡淡。


    臊子是薑舒窈下午做的,本來打算吃鹵肉飯,最後晚上請安回來也沒吃成。


    鹵肉用的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切成小丁丟入鍋中煸出亮油,再下入大料,細燉慢熬,最後放入冰糖鍍上糖色。把握好火候,鹵肉丁燒得隻有紅色,沒有焦黑,每一顆都裹上了棕紅色的醬汁。


    鹵肉被麵湯熏熱,稍作攪拌,清淡的麵湯不至於破壞臊子原本的味道。


    謝珣挑起一筷子混著鹵肉的麵條。


    麵條鮮滑滾燙,保留了麵條原本清爽的滋味。


    鹵肉臊子肥瘦混雜,肥肉香酥軟糯,瘦肉久燉不柴,鹵汁收得濃,很好地浸透進了肉丁裏,酥爛的鹵肉味道濃鬱,醬香十足,肥而不膩,一抿便化。


    配上青翠的菜心,更是進一步去掉了鹵肉的油膩,讓這頓明明有著葷腥的夜宵隻剩鮮香清爽和溫暖熨帖。


    他很喜歡鹵肉,三下五除二就把鹵肉吃光了,薑舒窈本想問他要不要再去小廚房添一勺臊子,見他安靜不語、斯文進食,尋思著「食不言」,閉嘴了。


    鹵肉的醬汁融入進了湯汁裏,連麵條也裹上了那濃鬱的肉香。謝珣細嚼慢咽,將一碗麵吃得幹幹淨淨。


    謝珣那碗麵是薑舒窈的兩倍,薑舒窈見他連湯底都喝幹淨了,不由得開始懷疑是他的飯量太大還是自己的手藝不錯。


    一頓夜宵吃得兩人微微冒汗,渾身都懶洋洋的,熨帖極了。謝珣回書房後看了一小會兒書便洗漱就寢,一夜好夢。


    薑舒窈想要掙表現,恭敬謙順不適合她,討巧賣乖倒能演出幾分。當然,討巧賣乖用現代話來說,就是俗稱的「狗腿」。


    薑舒窈也是發了狠,起了個大早,跑到壽寧堂。幸虧天熱起來了,早晨溫度也不算太低,等了兩刻,老夫人便起了。


    這時大夫人徐氏也到了。嫁過來這麽多年,早晨問安她從未遲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佳窈送上門 卷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春水煎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春水煎茶並收藏佳窈送上門 卷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