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抬頭看向她,目光沉沉。


    薑舒窈瑟縮著,聲音顫抖:「我、我隻是一個通房罷了。」


    謝佩沒反應過來,瞪大眼睛看她。


    眾人皆是一愣。


    她這麽突如其來的一句,莫名地打散了空氣中的殺意。


    薑舒窈抬袖擦掉眼角邊不存在的淚水,麵容苦澀,似歎息似自嘲:「您看我這副模樣,怎會是個正妻,左不過玩物罷了。」


    謝佩:?!


    若不是此刻的處境太糟糕,她一定會為薑舒窈隨口拈來的謊話倒抽一口氣。


    為首的男子和其他粗魯的匪徒不同,他落難前也是貴人的幕僚,見過世麵。


    薑舒窈發髻散亂,半抬著頭,即使臉上髒汙也掩不住那份張揚的妖嬈眼裏,垂眸時眼尾飛揚,靈動嬌豔,和高門主母的長相毫不沾邊。


    到了這份兒上,薑舒窈也豁出去了,跪坐在地上,顫顫巍巍地道:「若不是長兄重病要喝藥,我也不會自甘下賤去做勞什子通房,今日這一遭,是劫也是運,求大哥留我一條賤命,家裏父兄還等著我拿銀兩回家救命。」


    剛才這群人進來,唯有為首的男子眼中沒有邪念,薑舒窈觀他姿態神情似乎是不屑與這群粗人為伍,反正下場不是受辱就是死,何不豁出去了試一試?


    她嗚咽著道:「謝國公府的二爺就是個禽獸,養了一院子女人全拿來作踐取樂,高興了打一頓,不高興了也打一頓,打完了還要讓大夫開傷藥養著以供下次再打,連上香也要帶上我們以虐打取樂。」


    她說的情真意切,悲憤痛楚,連謝佩都差點要信了。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認知……這、這說的是她的二哥吧?


    男人最貪戀權與色,也最容易被權與色拿捏。


    見到美人落淚,哪怕是剛才起了殺心和邪念的匪徒也心一軟。


    「那些高門大戶從不把我們平民百姓當人看。」薑舒窈憤恨道。


    她這麽哭訴,把匪徒們淩辱的念頭徹底哭沒了。大家都是貧苦出身的,聽她這麽一說,再想想自身遭遇,竟有種同仇敵愾的感覺。


    但這隻是對大腦一根筋的匪徒有用,為首的男子麵色不變,目光在她臉上掃了掃,顯然並未消除某些心思。


    「你說你家中貧苦,怎麽會養出這般皮肉?」


    謝佩在一旁聽著,瞬間冒起了冷汗。


    薑舒窈卻又開始哭起來,道:「若不是生得與富貴人家的小姐差不多,我哪能被賣進謝國公府呢,得虧這般,兄長的病才有救。」


    「行了行了,哭哭啼啼的,爺腦仁都被哭疼了。」旁邊一匪徒打斷道。


    薑舒窈收了聲,小心翼翼的模樣確實是像個謙順卑微的女人。


    「大哥,要不等會兒再說咋解決她們吧。餓了一天了,咱們先找點東西墊墊肚子。」


    謝佩抓著薑舒窈袖口的手鬆了鬆,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本以為這事兒就到這了,薑舒窈突然開口道:「各位大哥,你們若是不嫌棄,就讓我為你們做頓飯菜吧。」


    這話一出口,為首的男子總算信了她的身份。因為無論是高門主母還是富家小姐,都是不會親自下廚的,隻有平民女子才會出入廚房。


    他落在薑舒窈身上的目光少了幾分殺意,道:「我隨你去。」


    薑舒窈諾諾點頭,扯著渾身僵硬的謝佩,跟在男子出了屋。


    他在旁邊盯著,薑舒窈想做些小動作也難。


    寺廟裏的僧人吃的簡單,每日就是饅頭下點燙青菜,薑舒窈再有本事也沒法做出花來。


    把容易露餡的謝佩打發去洗菜,她揭開籠屜看了眼,裏麵還剩有幾個饅頭。


    燒柴熱饅頭,再把青菜燙熟,勉勉強強湊夠一頓飯。


    她手上麻利,一看就是常年下廚的人,饒是匪徒頭子再多疑也不得不信了她的話,以為她真的是個平民女子。


    飯做好後,兩人又被關進了先前的屋子。


    謝佩剛才吊著的一口氣散了,艱難地開口道:「他們還會殺我們嗎?」


    薑舒窈歎氣:「最怕的不是這個。」


    謝佩知道她說的什麽意思,臉色煞白,半晌似勸慰自己一般,問道:「匪徒不就是要贖金嗎?」


    薑舒窈搖頭:「聽他們的口氣像是東躲西藏的亡命之徒,帶我們回來估計也是因為當時不便於掃尾。」


    謝佩沉默。


    過了片刻,她突然握住薑舒窈的手:「以前的事是我不對……」


    薑舒窈拍拍她的手背。


    謝佩忽然掉下淚來,不敢看薑舒窈的眼睛,袖子一抹臉,吸吸鼻子,開口道:「我聽人說,曾經有貴女被土匪擄走,救回來後全都削了頭發做姑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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