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她是對的。隻是“朋友”都有一些少了“修飾”的話落入她耳中了,不敢想像當她的身份成了女友、未婚妻、甚至妻子時,那些話會變得多難聽?


    其實,郡些人說那些話她是可以理解的。世人對於權勢、地位,總有些崇拜心態和期待。像池靜這樣的男人,即使隻是他的“朋友”,也該是和他一樣擁有金字塔頂端相等條件,而不是像她一樣的平凡盲眼人。


    當然,池靜的高規格對待才是流量口的最大禍害!


    這個池靜,就是不明白,為什麽老給自己和她惹麻煩?!在想這些事時,劉苔沒發覺自己的臉上有著淺淺的笑意。


    除了那說來可笑的骨氣外,當然還有其他原因…如果可以,她想看著他說出她喜歡他,不願放棄看到她回應時他臉上的表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在人生重要的時刻,她要親眼記下,老了也好回味……電梯突如其來的冷森氣息將劉苔拉回現實。這種陰冷……不是氣溫陡降的冷。


    “池靜,這裏是幾樓?”之前沒怎麽注意,可能這幾天身體更虛更敏感,異樣的感覺令她不舒服。這樣一想,好像每天搭著電梯要上下樓,越接近某個樓層感覺就越陰冷。“十八要往十七樓,怎麽了?”劉苔低垂眼瞼,搖了搖頭。


    電梯在十七層停了下來,電梯門打開,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寒風吹入。一群小孩子魚貫的進了電梯,穿著五顏六色的小孩差不多四、五歲的年齡,該是表情最豐富的年紀卻個個麵無表情,臉色土灰。


    劉苔好奇的看著他們。啊,公司裏有什麽托兒所之類的地方嗎?否則哪來那麽多小孩?


    倒數第二個進電梯的孩子原本要站到池靜身邊,忽地一聲“好燙!”忙離他遠了些。


    “怎麽回事?沒人要搭電梯卻按了鈕,真是。”池靜皺著眉按了幾下關門鍵,電梯還是敞開。


    劉苔疑惑的皺了下眉。沒人?有啊!那麽多個,一、二、三、四、五,進來了五個小孩,怎沒人進來?


    “前陣子才保養,這麽快又故障了?”池靜又按了一下關門鍵,這一回門總算關上。


    劉苔一時間猜不透哪裏不對,直到一樓到了,池靜扶她出電梯她才想起……


    她的眼為煞氣所傷不能視物,何以她“看”得到五個小孩?她看得到池靜卻看不到!而且小孩一接近池靜就喊“好燙”的趕快遠離。池靜命格重,且帶魁星,一般鬼魅敬而逮之。


    那些孩子分明……分明是鬼魂!


    池靜回頭看她皺得幾乎要打結的眉。“怎麽了?眉皺成這樣?”


    “十七樓……是做什麽的?”


    池靜失笑。“集團的總部大樓,當然是集團其他的辦公室。”想了下,他說:“我二叔的辦公室在那裏。”接著,他又嘲諷道:“我二叔迷信,他把一個風水師也拉近集團,還給了邱隆秘書的職稱。反正隻要不影響公司利益、超出他的職權範圍,我一向尊重。”二叔的職位說穿了是個“閑缺”,能力不重要。


    爺爺原本還打算隻讓他當個有名無實的掛名董事,每年有紅利可領,再加上以後分給他的遺產,隻要不揮霍過度,這輩子錦衣玉食也容易。


    隻是……他覺得這樣太傷人,勸爺爺還是給他一個職稱。


    邱隆?劉苔心尖打了個突。他在這裏“任職”?那麽方才那五個小孩……啊,他養的小鬼!


    她常聽聞一些前輩說,邱隆會些旁門左道,以血養鬼,擅長五鬼搬運法,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隻是他養的小鬼為何會出現在池靜的公司?且別說邱隆的道壇就在第十七層。她腦海中略過了一個奇怪的想法……有沒有可能,她目前的狀況其實和陰煞並沒有絕對的關聯?而是……人為的?


    不!不可能!邱隆要利用旁門左道整她,也得要拿得到她的頭發、指甲和生辰八字。生辰八字易得,那頭發和指甲呢?


    她想太多了!


    走出了如同五星級飯店般氣派的大廳,空氣間濕潤的味道和沙沙雨聲讓劉苔知道外頭正下著雨。


    “早上還出大太陽,這會兒倒下起雨了。”池靜看著外頭的傾盆大雨。


    劉苔向雨聲的方向走,他微愕地問她,“去哪裏?”


    “接雨水。”她笑了,臉上有著難得一見的淘氣笑容。池靜牽著她的手承接著從天而降的雨水。“小時候我和妹妹常在雨中打水仗,每一衣都玩得全身濕透的被媽媽罵,可一到了下雨,又偷偷的出去玩。可能是因為這樣,我喜歡下雨天。”


    池靜想起了登記結婚的那天,劉苔來公司找他,那一天正好也是下雨天,她也、是伸手去承接斜飛而入的雨絲。


    那時的他就覺得……劉苔太空靈飄逸,像是不屬於這凡塵俗世,不快點抓緊她就會消逝無蹤似的。是不是因為這點莫名的懼怕,他才迫著她去登記結婚?


    陪著劉苔接雨,池靜的手工西服上沾著細細雨珠。


    。兩人在公司大門口又等了一會兒,他接了通電話。“……這樣?沒關係,時間上可以往後延,請務必把質感做出來。”


    結束電話後,劉苔問:“什麽質感?”


    “秘密!”前些日子他經過一家手染絲工作坊,裏頭有很多布的花色是手繪荷花,老板的手繪功力不錯,裏頭的衣服都是獨一無二的,不做量產。他拿了劉苔的衣服去比對大小,向老板訂了兩套。


    因為是獨家設計、手工裁製、手工繪荷,所需的時間約莫要一個月。劉苔的生日要到了,當她的生日禮物,她一定很開心。


    “小氣!”劉苔沒放在心上,繼續玩著雨水。


    之後接到司機說車子出了點狀況的電話,池靜看著她有些疲憊的樣子。“你來、這邊等我一下,我到停車場把另一部車開過來。”想了想不放心。“我扶你到大廳等好了。”


    “不用了,就這裏吧。”在外頭她比較自在,進大廳……感覺上打量她的人很多。外頭下著雨,她喜歌落雨聲,好過一些閑言閑語。


    “那……好吧。別再往前了,再兩步是階梯,小心別摔著了。”雖然隻有六、七階,真摔了還是會受傷。


    “知道了。”


    池靜步伐漸遠後,劉苔仰首看天……這種突來的大雨通常不會下太久。


    身後大廳的自動門開聲不斷,陸陸續續傳來雜畓的步伐聲。不遠處有人也在等車吧,她聽見一老一少在對話。


    “爹地,你說這位邱老師很靈啊?”悅耳的女聲,聲音十分年輕。


    “怎麽,答案不滿意啊?我覺得他說的不錯,我家馨培才氣運人,又宜室宜家,誰娶你誰有福氣。”尤董笑嗬嗬。“這位邱老師是池老爺生前的禦用風水師,他在業界十分有名氣。”


    “可是,不也聽說老人家的墓地後來是換了風水師?總之,這位邱老師……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他那裏有點毛毛的。”


    “沒的事,你啊,神經質!”


    “我覺得奇怪,池靜不是不信怪力亂神,怎會任由邱老師在他的集團辦公大樓裏,弄一個像道壇一樣的地方?”


    尤董一笑。“人會改變的。更何況,邱老師職稱是池總的秘書,池靜不會管太多。”


    “是啊……堂堂一個大總裁,這等小事他不會管。”


    見女兒一提及池靜又有些閃神。尤董說:“你啊,才見了一麵就這麽死心眼,真想當池靜的妻子就要積極點。”


    “還不都是爹地老在我麵前提他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有能力……池靜啊……是個不錯的對象。隻是人家有對象了,我不想瞠渾水。”


    “哪來的對象?我向一些和池靜熟識的朋友打聽過,他哪來的妻子?像他這種有身份地位的人,結婚不弄個世紀婚禮,怎可能連朋友、集團內的董事都不曉得?我看他是誕你的。”


    “可是……不也聽說近來他和一個視障的女子走得很近?”


    尤董笑歎,“哎喲,我的寶貝,你覺得像池靜那樣的男人會去娶一個瞎子嗎?沒有哪個傻瓜會做這種蠢事。真是這樣,那個瞎子也該有自知之明,以她這樣的條件配得上人家嗎?她該聽聽後頭有多少人因為她而連帶的瞧低了池靜。”


    “爹地,別瞎子瞎子的這樣說人家!即使眼盲不能視物,池靜真的可撇開她的缺陷而對她另眼相待,想必她必有什麽過人之處。”尤馨培歎了口氣,“我是中意池靜,聽到他對一個眼不能視物的女子大獻慇勤時,我同樣也不以為然。感覺上……輸得不甘心。可爹地,喜歡一個人是沒什麽道理的,哪來那麽多附加條件?我不會因為池靜喜歡上一個條件下如他的女子而瞧低了他,反而會更欣賞。”


    “馨培啊,你就是這麽沒企圖心。”


    “爹地,這件事別再提了。”


    “你這是……我本來要打電話給池靜,約他一塊吃飯。”


    “你事先不約,這樣突然打電話給人家很不禮貌。”


    “事前怎麽約,說咱們到這裏來是找邱老師算命?池靜知道一定惱怒!”


    雨勢漸小,有人趁此機會打算快步離開。幾個急急忙忙的年輕人在經過劉苔時不小心衝撞了一下,她重心一個不穩,身子往外撲跌了出去。


    “啊……”她試著穩住身子,可腳一踩空,連滾下好幾階,到了平地時還滾了圈半這才停住,她痛得爬不起來。


    痛啊!膝蓋痛、手肘痛……痛到後來像是全身都在痛!全身置身雨中,棉質外套很快的被淋了濕透,模樣狼狽極了,


    肇事的年輕人早不知道跑到哪裏去,除了雨聲,她聽到了喧嘩聲,很多人在觀看嗎?多困窘!可她現在連起身、躲開這困窘的能力也沒有!忽然有東西遮去了打在她身上的雨水,一陣馨香撲鼻,她耳際響起了溫柔的聲音,有人扶著她坐起來。


    “你沒事吧?”劉苔有些頭昏腦脹,驚魂甫定,她搖了搖頭,“……還好。”這香氣和聲音……腦中靈光乍現。是方才和她家爹地談論著池靜的女子,好像叫“心培”?


    這女孩真好、真善良!想必是個美麗又有氣質的大家閨秀吧?


    “站得起來嗎?我扶你到旁邊。”尤馨培才這麽說,有人甩上車門快步朝她們走來。


    咦?那人不是……池靜?!


    “劉苔,你怎麽了?”


    “有人撞到了她,她摔下了那個短階。”尤馨培乍見池靜好開心,後來才發現他不是因為她才過來打招呼的,而是因為這一位劉小姐。這位……是他的什麽人嗎?瞧他擔心的。


    池靜怔了一下,這才發現幫助劉苔的人,是有過一麵之雅的尤馨培,向她一頷首,伸手接過劉苔,語氣透著憂心。“摔傷了沒?”


    “還好,我沒事。”


    他大致看了下,是有些擦傷,感覺上還好。“身子夠差了,又淋了雨!”


    劉苔心思不在自身的傷處,她反而在意起一些平時根本不會在意的事。此時的她狼狽透了,一旁的美麗小姐想必更顯風華。什麽叫雲泥之差?她呀她,第一次這、麽世俗的在意起別人的比較,第一次這麽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池先生,真巧啊,你也在這兒。”尤董過來打招呼,瞧見他扶著方才摔下階梯的女子。“這位是……”


    劉苔攀在池靜手臂上的手施了力,輕輕的開口道:“不要再開‘這是我妻子’這樣的玩笑了,我很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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