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肉,缺鹽少油的蔬菜原汁原味,也很美味。


    更別提粉糯香甜的蒸紅薯了,咬上一口,簡直要甜到心裏去。


    這些純天然的食物,果然不是後世那些被化肥農藥汙染的農產品能比的。


    很快地,一大碗飯菜被白曉兒吃得精光,連粒米也沒剩下。


    白曉兒胃裏有了東西,就像火爐加了碳,身上也有了力氣。


    她頓時覺得自己躺得快發黴,哪哪兒都不舒服,不顧白蕊兒的強烈反對,吵著要下床。


    這時,叩門聲突地響起,有婦人的聲音隔著木門傳了進來:「他三嫂,咱曉兒可好些了?我來瞧瞧她。」


    「是隔壁家的黃嬸兒。」


    白馨兒同白蕊兒對望一眼,忙蹦跳著跑去開門。


    緊接著,白曉兒聽見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咱馨兒真乖,都曉得給嬸子開門了,你阿牛哥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隻會玩,可沒你懂事哩。」


    白馨兒得了大人誇獎,有點不好意思,扭著身子跑到白曉兒床前,臉蛋紅彤彤的像小蘋果。


    白曉兒好奇地探出頭去,看到一個二十多歲的婦人拎著隻係了麻繩的油紙包,從門口快步走來。


    婦人穿著深碧色棉綾夾襖,係著青色棉布裙子,水滑的發髻上插了根素銀簪。


    待得走近了,白曉兒發現婦人麵皮生得極為白淨,瓜子臉,大眼睛。


    兩道細眉用炭筆仔細描過,彎彎的像月牙兒,竟是個極標誌利落的小媳婦。


    「嬸兒來了。」


    大姐白蕊兒見來了客,忙將屋裏唯一看得過眼的那把凳子挪到床邊,用袖子掃了掃,讓她坐下,又要去倒茶。


    黃氏笑著攔住她。


    「蕊兒快別忙活,嬸兒不喝茶。我聽說咱曉兒醒了,心裏頭惦記得不行,就趕過來瞧瞧,你娘呢,咋個不在?」


    「嬸兒,我娘給二姐熱藥去了。」


    白馨兒快言快語地插了句嘴。


    「哦,我還當她又被那老婆子叫去當牛做馬去了。」


    黃氏冷哼,拉過白蕊兒,語重心長道:「大侄女,不是嬸兒多嘴,你娘性軟,老實得都不像個做娘的。你是長女,既然娘立不起來,你就得放剛性些,這樣才把得住門。」


    「經了這一回,有些事你也該看清。曉兒傷成這樣,那老婆子硬是一個子兒的藥錢都不給出,還是你娘當了陪嫁的鐲子才請了大夫,天下哪有這樣的奶奶,心都黑透了,你娘倒賢惠,屁都不敢放一個……」


    黃氏劈裏啪啦數落一通,說得口幹舌燥,見白蕊兒悶頭不吭聲,白馨兒則是眨巴著大眼,一臉懵懂地望著她。


    黃氏一噎。


    得,當她白說了吧。


    柳氏的孩子自然隨了她的性子,她居然還想點醒她們,也是她昏了頭。


    黃氏歎氣,轉過身來看白曉兒,見白曉兒臉上有了血色,果然像是大好了,略放下心來。


    她拉著她的手,細細叮囑一番,又念叨了幾句白老太的不是,放下東西便走了。


    白曉兒等她腳步聲走遠,問白蕊兒:「姐,這個人是誰啊?貌似和咱娘很要好哩。」


    白蕊兒看她一眼,道:「你連黃嬸兒都不認得了啊……她是隔壁黃老實家的媳婦,公婆男人都死了,現下守著兒子黃阿牛過活,也是個苦命的人。」


    原來是個寡婦,白曉兒恍然。


    怪不得年紀輕輕如此潑辣,想來也是被生活磋磨出來的。


    「可我看著黃嬸兒打扮得挺光鮮,看著……也顯年輕,不像很窘迫的模樣啊……」


    白蕊兒以為她想岔了,忙道:「你亂想什麽呢?嬸兒可是個頂頂正經的人。她家裏有祖傳的熬豆花手藝,人又勤快,才比一般莊戶人家過得好些,這些話今後切莫再說了。」


    「知道了姐,我不會亂說的。」


    白曉兒重重點頭,心裏卻開始琢磨起黃寡婦方才的話來。


    自家的情況貌似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糟。


    不光是窮,還不被親奶奶待見,再加上自己那老實得發指的包子娘。


    還真是……壓力山大。


    正歎著氣,柳氏端著藥回了,看到桌上的東西,一問知道黃寡婦來過,感動得幾乎落淚。


    「曉兒,等病好全了一定要給你黃嬸兒磕個頭,那天抓藥錢不夠,還是你黃嬸兒先給墊上的。」


    柳氏拆開黃寡婦送來的油紙包,裏麵是一整包的豆沙餡酥皮點心,居然還熱乎著,想必是剛買回的。


    她眼裏透出喜色,條件反射般地說道:「蕊兒,快拿紙來包兩塊,餘下的給你奶奶和姑送去,她們最愛吃這些宣軟甜糯的東西。前些日子你姑還念叨想吃豆沙酥餅哩,這不可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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