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那林致遠生得俊,曉兒心裏怎麽想,她真不曉得。


    話說白曉兒方才追出門去,一連轉過幾條街都沒見著林致遠的影子,覺得奇怪極了。


    「明明才走了一會兒呀,怎麽就不見了呢。」


    白曉兒嘀咕著,又去了林致遠常去的藥鋪一條街,見那些藥鋪都關門了,才死心往回走。


    她路過一家酒樓,幾個穿著學子服的少年帶著酒氣打裏頭出來,其中一個少年被人架著,麵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顯然是喝了不少酒。


    白曉兒見了,忙閃到一邊讓出路來。


    為首的學生打了那少年一耳光,嘴裏罵道:「鄉巴佬你可真行啊,夫子昨天為著你訓我一頓,不光打了戒尺,還罰我抄書,這事兒你說怎麽辦?」


    這學生赫然就是肖良友。


    汪如笙此時頭痛欲裂,胃裏翻江倒海,難受得都快說不出話來。


    他原本以為乖乖喝了酒,肖良友就會不計前嫌放過自己,沒想卻是高估了他。


    自己到底要怎樣,他才肯放過自己?


    汪如笙強撐著站好,躬身對肖良友行了一揖,苦澀道:「肖兄,往日是我不對,還請你大人大量,不要再與我為難,我……我在此謝過。」


    「呸,誰你是兄台,你個鄉巴佬也配?」


    肖良友啐了一口:「我偏要與你為難,你待如何?」


    「肖兄!」


    汪如笙氣得腦門充血,那肖良友卻將話鋒一轉:「這樣吧,既然你這麽低聲下氣,我也不為難你了。隻要你送我一樣你的東西,我保證你舅舅的考評不會出錯。」


    汪如笙頓時愣住:「真……真的麽?隻不知肖兄瞧中了什麽,我能否拿得出……」


    「你自然拿得出。」


    肖友良陰陰一笑,搖開折扇:「我要你的右手,你把它弄折了,你我之間從此一筆勾銷。」


    汪如笙聽了,如五雷轟頂。


    這肖友良好毒的心,不過是意氣之爭,居然想要他這輩子都拿不了筆寫不了文章。


    這不是毀他前程麽?


    汪如笙害怕極了,踉蹌著往前跑,肖友良使了個眼色,幾個跟班便將他拖住,死死按在地上。


    肖友良趁著酒勁,上前握住汪如笙纖細的手腕。


    隻要他輕輕一折,從今往後,這隻手就再拿不了筆,再不能寫出讓夫子交口稱讚的錦繡文章,看他今後還能拿什麽在自己跟前顯擺。


    肖友良想著,心裏簡直暢快極了。


    正當他準備用力,白曉兒突然跳了出來,大聲道:「住手,否則我叫人了。」


    肖友良嚇了一跳,見壞事的是個小姑娘,凶神惡煞道:「死丫頭與你什麽相幹,一邊兒涼快去,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管你是誰,你隻要傷他,我就去書院告訴夫子,看你將來怎麽考學。」


    肖友良聽見「夫子」二字,酒立刻醒了一半。


    他最後扔給白曉兒一個殺人般的眼神,丟下汪如笙,帶著幾個跟班跑開了。


    白曉兒撩開汪如笙的衣袖,見胳膊沒什麽大礙,便鬆了口氣。


    她本不想管這閑事,但那些人如此狠毒,她實在有些不忍。


    她蹲下拍了拍汪如笙的臉,沒想手中摸到一片濕意:「那些人已經走了,你不用怕。」


    「多……多謝。」


    汪如笙聲音細若蚊呐,白曉兒恐他躺久了生病,倒不如好事做到底,送他回家算了。


    反正現在天黑,別人瞧不清自己。


    「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西京……胡同,姑娘,多……多謝了。」


    白曉兒便架起汪如笙,兩人一腳深一腳淺地往西經胡同裏去。


    好在離這兒隻隔兩條街,倒不算太遠。


    當走到一處兩進門的小院子旁,汪如笙說他家到了。


    白曉兒叩門,一個圓圓臉蛋的小丫頭子忙出來開門,見到汪如笙,麵露喜色。


    「少爺你終於回了,夫人急得快不行了……呀,你怎麽醉成這樣,夫人知道了要生氣哩。」


    白曉兒剛覺得這小丫頭有些眼熟,轉眼看到周氏急從院內匆匆跑來,兒一聲肉一聲地叫著:「笙兒你怎麽才回,娘可擔心死了,正準備出門找你呢。」


    小丫頭立刻道:「是這位姑娘送少爺回來的。」


    「這位姑娘……多謝你送我們笙兒回來。」


    周氏抹了淚,抬頭對上白曉兒微沉的臉,險些摔倒。


    「你……你怎麽在這兒?」


    周氏攥著手帕,又驚又怒:「白曉兒,你還要不要臉了,是不是想趁笙兒醉酒勾引他,把生米做成熟飯……實話告訴你,想進我汪家的門,門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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