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懨懨地推門進去,卻瞧見黃湘玉已經穿戴整齊,正拿抹布彎腰擦著桌子,旁邊還擱著一大盆水。


    「嬸兒。」


    她忙上前去奪下她手裏的抹布,按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你怎麽這麽快就起來了?大夫說明兒個才能下床,傷口要是裂開了怎麽辦?」


    黃湘玉笑道:「曉兒甭擔心,嬸兒自個的身子自個知道,哪裏就有大夫說的那樣嚴重?我這再躺下去,別的不說,身子骨都要躺散架了。」


    黃湘玉是個勤快性子,起早貪黑慣了,這些天猛然歇下來,她簡直渾身都不自在。


    今天趁白曉兒不在,她下床收拾了下屋子,連帶著心情都輕快不少。


    「那也不成,這段日子嬸兒還是好好歇著,這些活兒我來幹。」白曉兒板著臉說道。


    黃湘玉不好意思地笑,突然瞧見白曉兒麵上異於尋常的紅暈,緊張地問道:「曉兒你的臉怎麽這樣紅,該不會是生病了吧?」


    她忙伸手去摸白曉兒額頭:「呀,怎麽這麽燙,定是昨天夜裏下雨受了風,這可不是小事兒,得趕緊找大夫來瞧。」


    芙姐兒剛病了一大場,把黃湘玉都駭著了。


    為此她十分緊張。


    白曉兒心虛地別過頭,目光躲閃著:「嬸兒我沒病呢,方才小跑回來的,身上才發燥,歇會子就好了。」


    「真的?」黃湘玉半信半疑。


    白曉兒低聲道:「真的,若待會還不好我就去找大夫。」


    黃湘玉這才信了,才放白曉兒去做飯。


    白曉兒心裏存了好些事兒,白老太,林致遠,汪如笙……樁樁件件,一個賽一個的麻煩。


    她煩躁起來,拿蒲扇對著灶膛一頓猛扇,火竄上來差點把飯都給燒糊了。


    兩人就著中午打包回來的菜吃晚飯,飯桌上,黃湘玉又說起白老太她們。


    「曉兒,要不咱去找找那沈掌櫃或是安夫人。這鋪子是你一點一點置辦起來的,裏頭都是你的心血,可不能隨意給了那起子人,嬸兒替你心疼呀。」


    白曉兒悶頭趴了一口飯,想起汪如笙的話,便告訴她:「嬸兒別擔心,這事兒差不多解決了,鋪子還是咱的。」


    黃湘玉又驚又喜:「這是真的麽?你是咋辦的?」


    白曉兒剛想告訴她自己去找汪如笙的事兒,突然想起林致遠的威脅,把話吞進肚子裏,隻含糊其辭道:「這件事說來也不難,等她們走了我再告訴嬸兒。」


    黃湘玉以為是怕走漏了消息,也沒多問,高高興興地吃起飯來。


    吃完飯,白曉兒收拾了碗筷,燒了一大鍋水,給黃湘玉擦過澡後,自己又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回。


    待她擦幹濕頭發,端著木盆子從屋裏出來,天已經黑了,白老四坐在門口的石墩子上等著她在。


    「四叔,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回去?」白曉兒驚訝極了。


    白老四卻一臉喜色,指著腳邊一團黑乎乎毛茸茸的東西給她看:「曉兒,你要的東西俺給你找來了哩,你快瞧瞧。」


    白曉兒蹲下一瞧,那團毛茸茸的東西原來是隻黑底黃花的小狗崽。


    小狗崽正在地上用肉爪子玩著小石子兒,一蹦一跳的,瞧著十分活潑。


    白老四悶不做聲地就把東西給她弄了來,比她預想中的快多了。


    「曉兒,這狼狗崽子是我從牛家抓的,他家知道是你要的,二話沒說就給了。你先瞧著行不行,不好我再替你到別處尋去。」


    白老四說著,肚子突然咕嘰咕嘰地叫起來。


    白曉兒便瞧著他:「四叔,你是不是還沒吃飯哪?」


    白老四搓著手,低頭不好意思地笑了:「今兒俺走得急了,還沒來得及哩。」


    白曉兒知道他說的是客氣話。


    白老太她們都過來這邊了,恐怕家裏冷鍋冷灶的,連飯都吃不到口。


    隻不知白老頭是怎麽解決吃飯問題的,該不會是到自己家裏搭夥兒的吧。


    白曉兒悶悶地想著,立刻抱起小狼犬,帶白老四一塊兒進了灶房。


    當下洗手擀麵切青菜,給他下了一大碗肉絲榨菜臊子麵,裏頭放了多多的肉絲澆頭,在碗裏碼得老高。


    麵湯還撒了大把的蔥花,聞著就香。


    白老四端著碗,深吸了一口氣,大口大口地吃起來,也顧不得燙舌頭。


    白曉兒忙遞了一杯涼水過去:「四叔慢點兒,當心燙壞了心。」


    她說的心,其實就是食道,村裏都這麽講的。


    白老四哧溜哧溜吞下嘴裏的麵條,咧嘴一笑:「沒事兒,叔兒不像你們小閨女家嬌嫩,身上糙著哩。」


    白曉兒知道勸他不過,便觀察起這隻小狗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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