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柳氏豁然開朗,出去端了半碗紅燒肉進屋來。


    方才肉菜被丁氏夾走大半,虧得她多做了些。


    這頓飯三個孩子吃得極開心,柳氏做菜本就不錯,況這回又不吝惜油鹽,放了多多的佐料,燉的肉別提有多香了。


    吃完飯,白曉兒起身收拾碗筷,柳氏趕忙製止:「好容易才回來一趟,你好好地歇著,這個讓娘來,省得弄髒衣裳。」


    「娘病剛好,馨兒長大了,馨兒來洗碗,馨兒洗的碗可幹淨了,以前在黃嬸兒的店裏馨兒也幹過哩。」


    白馨兒踮起腳尖,認真地把碗一個個摞起來,抱在懷裏小心翼翼地去了外頭。


    「呀,還是娘來吧,回頭可別摔了碗弄油了衣裳。」


    柳氏剛要追出去,被白曉兒攔住:「娘,就讓馨兒來吧,咱小馨兒能幹著呢。摔兩個碗也算不了什麽。」


    做家務既能鍛煉孩子的自理能力,對大腦和肢體發育也有益處。


    既然白馨兒喜歡,就該放手讓她去幹。


    果不其然,最後白馨兒就把碗洗得幹幹淨淨的,整齊地碼在灶台子上。


    為獎勵白馨兒,白曉兒還多讓她吃了兩塊鬆子糖。


    相比三房的其樂融融,上房那頭悶得快透不過氣來。


    白老頭和白老太坐在空蕩蕩的堂屋裏,桌前就擺著幾個幹黃的窩頭並幾碟醬菜,白老太那邊還有一碗早上沒喝完的黍子粥。


    白老頭臉上瞧不出情緒,咬了硬口窩頭,嚼了半天卻咽不下去。


    窩頭太幹了,幹得咯喉嚨。


    他皺眉。


    這都多少年了,老大媳婦做事還是不用心,至今連個窩頭也蒸不好。


    「老婆子,給俺倒杯水來。」白老頭吩咐著。


    白老太卻啐了一口,重重放下筷子道:「喝喝喝,你還有心思喝水,三房那幾個丫崽子關在屋裏吃香喝辣的,桂花說老三家的今天光是排骨和肉都買了四五斤,一個個地都喪了良心哪……」


    見白老頭沉著臉不吭聲,白老太越說越氣:「還有曉兒那賤丫頭片子,回了也不來支會一聲兒,哪裏就把俺們放在眼裏了?偏你還給她臉麵,讓她們娘幾個單獨開夥,簡直都沒有個王法了……」


    「別說了,吃都堵不住嘴!」


    白老頭重重拍了下桌子:「沒水就沒水,俺就不信俺連吃個窩頭的牙口都沒有。」


    白老太見白老頭惱了,便收了聲,垮著臉拿筷子在醬菜碟子裏翻來撿去,不一會兒就把個醬菜翻得稀巴爛。


    白老頭許是賭氣,又像是為了證明什麽,硬是一口水都沒喝,把一整個窩頭都吃完了。


    末了他拿起煙杆子,走到屋外的那棵大槐樹旁蹲下。


    老伴兒剛才說的沒錯。


    三房那幾個丫頭翅膀硬了,就沒把自個放在眼裏了。就連向來孝順的三兒媳也變了,變得心狠、不尊老人了。


    人心果然是靠不住的,他還得想出個鉗製她們的法子才是。


    白老頭悶頭抽了口煙,辛辣的煙味兒熏得他鼻子發緊。


    他不是傻子,幾個孫女的小動作他一直瞧在眼裏,卻沒有說破。


    因為他顧著遠在外地的三兒子的情麵,還有白曉兒同汪家的那門親事。


    可白曉兒居然這麽有本事,能不聲不響地和黃湘玉置下「一品豆花」這麽大的家業,實在超出預料。


    得知消息的那個晚上,他夜不能寐,心裏歡喜又擔憂。


    在他眼裏,孫女兒哪怕再好,等出嫁了就是別人家的人。


    那一品豆花不管如何都得留在白家,傳給白家的子孫後人。


    因此在他的授意下,大郎和鳳兒他們才會住到鎮上去。


    曉兒是個聰明孩子,他本以為她明白了自個的意思之後,就會順著台階下來。


    可她卻選擇了和自己對抗。


    明裏答應得好好的,暗地裏卻找那汪如笙當擋箭牌。


    老二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居然沒瞧出其中的緣故。怕是曉兒許了汪如笙什麽好處,汪如笙才會答應她演這出戲。


    白老頭一聲長歎,煙絲燃盡,已經不能抽了。


    他起身在樹幹上磕淨煙鍋袋子,背著手回前院走。


    丁氏剛好端著半碗骨頭和白老頭撞個正著。


    白老頭眼睛往她身上輕輕一掃,臉又往下沉了沉。


    丁氏拿袖子抹了油嘴,咧嘴笑道:「爹吃過飯了吧,俺們剛也吃完哩。今兒個飯做得不夠,我和大郎他爹就拿昨兒剩的餅對付了一下。」


    這話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反正白老頭自持身份,向來不對兒媳婦說重話,丁氏因此不怎麽怕她。


    這要是撞見白老太,丁氏說不定還會怕那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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