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白曉兒隱隱有些興奮。


    白蕊兒卻搖了搖頭,欲言又止道:「曉兒,分家這事兒我覺著靠不太住。爹那邊還不曉得哩……你不曉得爹有多孝順爺奶,他定不會同意的……」


    白曉兒奇怪道:「爹在家又不受待見,分出去過不是更好,待娘和他多說說,想來爹就能同意了。」


    白蕊兒微微皺眉:「這事兒……難哪……」


    如果說柳氏是小包子,那白秋生絕對就是一隻巨無霸包子。


    逆來順受,任勞任怨,家裏人扇他左臉,他還會將右臉湊過去給他們。


    柳氏在家如此受氣,究其根本,還是白秋生的愚孝和不作為。


    白曉兒此刻還不知道便宜老爹白秋生是啥人,自然盲目樂觀著。


    白蕊兒不忍心潑她冷水,隻同她商量這件事兒要慢慢地告訴柳氏,免得把她嚇到了。


    白曉兒當即同意,姐妹兩個沿著河岸往回走,沒想卻撞見一個形色匆匆的美貌少女。


    少女穿著杏黃色的對襟褂子,下頭係著淺紫色百褶裙,烏壓壓的發髻梳得光溜,上頭還插著一根蝴蝶銀簪。


    不是別人,正是那周小瑩。


    兩月不見,周小瑩已經褪去了那股子少女的青澀,舉手投足帶著嬌嬈,瞧著成熟了許多。


    河的上頭是落葉山。


    她打這兒過,是要去找那林大成吧。


    白曉兒想到這裏,不由多瞧了她一眼。


    「曉兒過來。」


    白蕊兒板著小臉拉過白曉兒,小聲說道:「前幾日還巴巴跑去鎮上找大郎要錢,今兒個又攀上別人,村裏這麽些年也沒出過這樣的閨女,把咱們村閨女的名聲都給帶累壞了。」


    前幾日周小瑩和林大成一起去鎮上裁衣裳,不巧被村裏金富貴的婆娘桂花兒瞧見了。


    那桂花兒長得五大三粗的,又生了滿臉麻子,向來瞧不慣嬌嬌嫋嫋的周小瑩,兩人還起過幾次齟齬。


    這回好不容易被她逮個正著,當下便把這事兒嚷嚷得整村都曉得了。


    周小瑩於是成了過街老鼠,稍正派一點的嫂子閨女如今見她都是繞著走。


    隻可惜大郎這些時不在村裏,不曉得周小瑩和林大成好上了,否則不知還會生出啥事兒來哩。


    周小瑩見白曉兒姐妹避著自個,臉色僵了下,爾後步履匆匆地往前邊走去。


    白蕊兒和白曉兒回頭望了一眼,便也往自家的方向去。


    「曉兒,這都快晚上了,她這是要上那林大成家過夜呀。她一個閨女家,還沒說親,她爹娘難道就不管管……」


    白蕊兒蹙眉,忍不住說道起來。


    同為姑娘家,她完全不能理解周小瑩的做法。


    為著點甜頭把自個一輩子的名聲都給搭進去,值得麽?


    白曉兒卻了然一笑:「姐,腿長在人家身上,你管她做什麽?她爹娘都不操心呢。」


    白蕊兒一噎,說:「我……我是為大郎不值哩。」


    「好了姐,咱別提她了。回去分家的事兒可別說漏嘴,我得好好想想該怎麽和娘說。」白曉兒岔開話頭。


    「是呢。這事兒是得動點腦筋。」


    白蕊兒點頭,轉頭瞧見腳邊落著一隻牛皮紙包。她撿起一瞧:「呀,這裏頭好像是藥呢,是誰落在這兒的?」


    姐妹倆對望一眼,突然都想到了周小瑩。


    方才隻有她打這兒路過,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周小瑩的東西。


    「曉兒,周小瑩這麽慌著走,會不會是林大成生了病?」白蕊兒好奇道。


    「那林大成本就不是個東西,真生了病才好呢。」


    白曉兒嘴裏說著,突然想到一件事兒來。


    林致遠醫術高超,林大成生病怎需去外頭抓藥。


    那藥……會不會是林致遠吃的?


    他的冷香丸似乎剩得不多了,倒有這個可能……


    眼前浮現出林致遠病弱蒼白的臉,白曉兒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子。


    見她突然變了臉色,白蕊兒唬了一跳:「曉兒你臉色咋這麽難看?是不是吹了冷風?」


    白曉兒便說道:「姐,我沒事兒,就是這幾天累得狠了,精神不大好。」


    白蕊兒立刻說道:「那咱趕緊回去吧。今兒個你自個睡,我和馨兒擠一擠,讓你睡得舒坦點。」


    回到屋裏,白蕊兒果然從床底下抽出張新床板來,拿磚頭墊了四角,鋪上被褥就又成了一張床。


    「姐,你哪兒弄來的鋪板呀?」


    白曉兒暗伸手按了按,貌似挺結實的,就是有點窄。


    正在梳頭發的白蕊兒扭頭抿嘴一笑:「我讓鄰村的譚木匠給打的,黃楊木的,能用好些年哩。就是咱家屋子太小了,隻能這麽大,再大點兒便擱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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