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白老頭打算把便宜爹搬回來壓製她。


    這道是個好法子。


    白曉兒「嗯」了聲,心中冷笑:「我早猜到爺會這麽做。」


    這種事想攔也攔不住。


    既起了這個心,哪怕白老四不去,白老頭也能換其他人去,還不如白老四呢。


    「曉兒,俺不是故意的,你就罵俺吧……」


    白老四苦著臉,搓著手,一臉為難。


    白曉兒笑道:「四叔但去無妨,隻要你幫我辦件事。」


    「啥事兒?」白老四忙問。


    白曉兒便細細地叮囑他道:「四叔,你在路上就得將這陣子發生的事兒先告訴我爹。比如我受傷爺奶不出錢請大夫、我娘生病我們自個開夥、大郎他們來一品豆花逼黃嬸兒賣鋪子,還有我每月給家用銀子……」


    饒是白老四是個榆木腦袋,也知道她是讓自個給三個哥告狀,他為難道:「曉兒,爹娘是長輩,這樣背後說道他們,不大好哩……」


    白曉兒義正言辭道:「有啥不好的。我爹是個軟耳朵根子,我怕爺奶他們到時一胡說,他聽進去了,不分青紅皂白就打我。」


    白老四唬了一跳:「曉兒這咋會哩,三哥向來最疼你,況他性子軟,從來不興打人哩。」


    白曉兒說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奶那張嘴四叔又不是不曉得。四叔按我說的做就成。」


    「哦,知道了哩。」


    白老四本來就是個沒主見的,見侄女兒堅持,就應了,忙跑出去賃馬車。


    白曉兒走到窗子旁,見外頭日頭偏西,差不多快到吃晚飯的時辰,心裏一陣焦躁。


    她不在這兩日,珍饈坊積存的訂單暴增,天明前若不能做個千把隻奶糕點出來,恐怕沈掌櫃那頭都不好向他們大東家交賬。


    俗話說得好,壓力就是動力。


    白曉兒麻溜地換上做活兒穿的衣裳,用布巾包了頭發,用皂角將手洗幹淨,開始做糕點。


    這時鍋裏紅豆綠豆已煮得爛熟,白曉兒細細過了篩,挑去老皮,加豬油白糖紅糖再度下鍋,炒至水份收幹。


    要說這加紅糖可是白曉兒的獨門秘籍,豆子光加白糖,甜中會帶一點澀,若將白糖和紅糖按一比三調好,再分次加入豆沙中,那澀味就完全吃不出來了,反而會更加醇香。


    很快一股濃鬱甜糯的香味撲麵而來,白曉兒用筷子挑了一點嚐了,香甜軟綿,十分可口。


    她拿起鍋鏟,將豆沙盛到事先用開水燙過的大瓷盆裏,又緊鑼密鼓地開始做奶油。


    做奶油是個力氣活兒,白曉兒發明的簡易離心機雖簡單,用起來卻極費體力。


    白曉兒拉著拖車搖來搖去,兩隻大罐子在車上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隻一會兒,她兩隻胳膊就酸得抬不起來了。


    略歇了會子,白曉兒咬牙繼續,如今黃湘玉不在,她隻能硬著頭皮上。


    和一品豆花一條街之隔的德仁堂,林致遠在櫃台前站定,取下背後藥簍交給須發皆白的尹大夫。


    這尹大夫七旬年紀,是清風鎮的名醫,也是德仁堂的老板,和林家說來也有幾年淵源。


    之前是林致遠的娘親崔氏過來賣藥,去歲崔氏歿了,林致遠就替了娘親,每隔幾日上山采了藥便送到這裏。


    尹大夫見他年紀小,做他生意起先隻為幫襯。


    後見他采的藥一點兒也不比崔氏差,甚至有時還能采得石壁懸崖上的一些珍奇藥材,這才曉得他本事不小。


    於是這生意一做就做了一年多,每次林致遠來,都是尹掌櫃親自接待。


    這回尹掌櫃倒出背簍裏的藥,不由吃了一驚。


    桌麵上散著炮好的山甲、黨參、熟地、白芍……林林總總共十餘種,把個尹大夫都給唬住了。


    「林公子之前隻賣生藥,這回怎麽拿了這麽些熟藥來?」尹大夫一臉疑問。


    尹大夫認識林致遠這麽久,從未見他賣過熟藥。


    這些藥……莫非是他親自炮的?


    林致遠如實相告:「不瞞尹老,最近花錢的地方多,就趕著製了這批熟藥,尹老看看能不能用。」


    「好,且容老朽先瞧瞧。」


    尹大夫將藥小心地攏做幾堆,又聞又嚐,一一查驗,最後吃了一驚。


    這批藥炮製得極好。


    就是自己店裏積年的老師傅,製出的熟藥也比這個差遠了。


    林公子果真得了崔氏真傳,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尹大夫心情激蕩,最後拈了片黨參,移步到門口,對著日頭眯起眼睛。


    手中的黨參片薄如蟬翼,切口圓潤均勻,瑩瑩透光,猶如琉璃。


    尹大夫回頭,抖著胡子激動道:「這是正宗的雪花片,老朽已有數十年未曾見過,沒想今兒個竟有幸一睹。林公子果真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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