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兒也不知該如何勸她。


    珍饈坊那邊,沈掌櫃一早把所有的人都叫來,一一盤查,果然發現了一個形跡可疑的荷官。


    那荷官最後交代,他前幾日和一個少年去吃過兩次酒,酒後嘴一鬆便把有個姑娘給他們供奶油糕點的事兒說了,包括每日能賣多少糕點,賺多少銀子,都吐了個幹淨。


    這少年聽形容無疑便是大郎,沈掌櫃當即氣了個半死,一麵將人打了一頓,趕出珍饈坊,一麵又派人給白曉兒送信。


    白曉兒得信,知曉大郎如此苦心謀劃,心中懷疑更深。


    她先前以為隻是有人透了口風,沒敢往大郎那頭想,畢竟山匪不是大郎這樣的人能接觸到的。


    可坐下來一想,事情恐沒有那麽簡單。


    可大郎是如何和山匪搭上關係的?


    白曉兒再坐不住,立刻去了袁家的雜貨鋪子。


    白嬌鳳恰好在門口嗑瓜子,瓜子皮飛了一地,見了白曉兒,陰陽怪氣地說道:「喲,咱家的大財神貴腳踏賤地呀,這是幹啥來了?」


    白曉兒似乎沒聽出她話裏的嘲諷,溫言問道:「姑,大郎哥在嗎?」


    白嬌鳳聽她問起大郎,立刻叉腰罵道:「在個屁,見天地往外跑,活兒不幹算盤也不學,幹脆死外頭別回了。」


    「大郎哥難道一天都不在麽?我還準備讓他回村了幫我給我姐帶個口信呢。」


    白曉兒不動聲色,表情看起來有些失望。


    她想了想,用商量的口吻問道:「姑,要不我晚上再來,興許還能碰到大郎哥呢。」


    白嬌鳳冷笑起來:「我瞧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明兒個也不用來了,誰知他什麽時候回呢?」


    要說這段時日,白嬌鳳對大郎不滿到了極致。


    爹娘讓大郎來二哥的鋪子幫忙,存的什麽心思早就和她透了底。


    論親疏,自然二哥白春生同自己更親。


    但他如今已是半個袁家人,加上白老太又剛和袁氏撕破臉麵。


    相較之下,她自然同爹娘一樣,希望大郎能早日在雜貨鋪站穩腳跟,再一步步地,將雜貨鋪的姓氏由袁變成白。


    這也是白老頭的最終目標。


    大郎若想事成,就需得爹娘壓製住二哥一家子,因此他定會乖乖聽爹娘的話,而她自己就能從中獲得最大的好處。


    至於二哥和袁氏的兒子四郎,那孩子還小,又是袁老爺子養大的,算不得正經的白家人,自然就被排除在外。


    而這緊要的當頭,大郎本該如履薄冰,設法取得二哥的信任,可這蠢貨卻見天地跑去找周小瑩那騷狐狸,簡直蠢到了極點,把個白嬌鳳都氣壞了。


    白嬌鳳是個淺薄的人,甚至有些愚蠢,這麽想著,麵上便有些猙獰,又透著一絲焦慮。


    白曉兒心下奇怪極了。


    若她此刻曉得上房那些人的謀劃,定會覺得不可思議。


    二兒子尚在,便義正言辭地幫大兒子一家謀劃親家的家業,奇葩又無恥。


    簡直刷新她的三觀。


    白曉兒最後見大郎不在,從白嬌鳳嘴裏又得不出什麽有用的信息,沒多呆便告辭了。


    不過她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大郎應該和這件事有牽連。


    不然這當頭他為何夜不歸家。


    顯然是做賊心虛,怕自己找上門,這才避了出去。


    回到一品豆花,白曉兒輕輕推門進去,屋裏光線昏暗,黃湘玉坐在床頭,對著她給阿牛做的小虎頭鞋抹淚。


    白曉兒腳步很輕,她因此沒察覺。


    「嬸兒。」


    白曉兒喚了她一聲,黃湘玉轉頭,她想到自己方才抹淚都被白曉兒看了去,不免有些訕訕的。


    「嬸兒吃點東西吧。」


    白曉兒將一隻紙包擱在桌上,裏頭是熱騰騰的包子。


    「昨兒起嬸兒就沒怎麽吃東西了,別熬壞了身子。」


    「曉兒,阿牛現下生死不知,我哪吃得下……」


    說著黃湘玉的眼淚又下來了,白曉兒歎氣,又去灶房打了熱水給她擦臉。


    「嬸兒別擔心,阿牛弟弟此刻定然好好的。那些人既為求財,便不會傷害人質。」


    白曉兒一邊給她擦拭,一邊柔聲勸著。


    黃湘玉卻抓住她的手說道:「可我聽說有些匪徒,得知報了官,拿了贖金會撕票。嬸兒,你能不能讓思齊和陳大人說說,讓衙門的人今晚就別去了,我怕……我怕那些匪徒會撕票。」


    「不會的嬸兒,阿牛弟弟定會好好的回來的。」


    白曉兒反手握緊黃湘玉的手,麵色鎮定。


    仿佛這樣做,黃湘玉就能從她身上獲取力量和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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