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刑司將後殿的兩排廂房當作了審訊室,每日不斷有人進去,一開始,是下人,到最後竟然輪到主子。


    慘叫聲繞梁不絕,給這些這些溫柔富貴鄉中長大的少年少女著實上了一課。


    直到如今,他們才懂得皇權的可怕。


    三日後,慎刑司拿到了皇帝想要的結果。


    柔嘉郡主、衛颯、幫著引開汪如笙的侍衛,這些人的名字,統統寫在了案卷上。


    皇帝看了龍顏大怒,激憤之下要將這幾個膽大包天的小輩砍頭,正欲傳旨時,太後突然帶著皇後來了。


    「皇帝,柔嘉和衛颯年輕不懂事,你教訓教訓便是,萬萬不能娶他們性命。」


    皇帝怒道:「母後,朕今日不株連九族已經算仁慈,您不必再勸。」


    皇後也跪下道:「陛下,臣妾與您結縭二十載,從未求過您。這此算臣妾求您了,颯兒是我早逝的長兄唯一的嫡子,陛下好歹顧念臣妾一回,莫要取了颯兒性命。」


    皇帝冷笑:「他的命是命,那些慘死的侍衛便不是人了。為了一己私欲竟陷朕和母後於如此險地,若不嚴加懲處,天威何在,朕地臉麵何在?」


    皇後哀聲痛哭,太後突然道:「如今西蒙來犯,顏郡王和衛老將軍駐守邊關,皇帝不能在此時寒了邊關將士的心。特別是顏郡王,柔嘉是他唯一的女兒,你不能動她。」


    皇帝氣得額頭青筋暴起,卻沉著臉沒再開口。


    傳旨內侍弓著身子,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太後說的句句實情,皇帝即便再憤怒,也隻得將這股火氣強壓下去。


    夜裏,皇帝好了大半的熱疾又複發了,渾身起了熱疹,癢的鑽心。林致遠得到消息,立刻背著藥箱趕來。


    皇帝吃了藥,又泡了藥浴,才覺得好些。


    林致遠道:「情誌不暢乃萬病之源,陛下若再動怒病情隻怕會更嚴重,到時仙藥都治不好陛下的病。」


    皇帝道:「你倒是誠實,就不怕朕降罪與你。」


    林致遠道:「陛下是明君,心胸寬闊,斷不會為這種事遷怒於人。」


    皇帝嘴邊露出苦笑:「朕的心胸其實一點也不寬闊。他們做出這等以下犯上之事,朕恨不得立刻砍了他們腦袋。但朕不能這麽做,他們的家族是朕的依靠,朕即便是天子,也不能將這幾個黃口小兒如何。朕這個皇帝當得還真是窩囊。」


    或許是因為林致遠是他的外甥,甥舅血脈相連。


    皇帝竟連這種話都說給林致遠聽了。


    林致遠神色平靜地道:「那些家族終究會盛極而衰,而陛下正值壯年,用不了多久,等那些老臣老去,陛下的煩惱就會沒了。」


    皇帝眸色濃深,如一汪深潭,他一動不動地看著這個和姐姐肖似的少年,說:「你倒是聰明,朕都被你耍得團團轉。你和姓白的那個丫頭,你們之間不清不楚,就不怕朕殺了你的心上人。」


    林致遠道:「請舅舅明鑒,外祖母憐我孤苦,怕我和曉兒的事被舅舅誤會,因此才替我瞞著舅舅。我和七皇子之間在清風鎮是為了一些事起了齟齬,但我並未打算瞞著舅舅。」


    「舅舅,我這次來陰山,除了替您醫病,其實還有另外一件事。」


    「什麽事?」


    眼前的少年喚自己舅舅,皇帝表情不由變得柔和起來。


    說到底他們身體裏流著一樣的血,他不該待外甥如此苛刻。


    林致遠跪下,磕了一個頭:「請舅舅替外甥和曉兒賜婚。曉兒是外甥摯愛的女子,外甥此生非她不娶。」


    皇帝靜靜地看了他半晌:「白曉兒出身鄉野,無父無母,如何能和京城的閨秀相比?」


    他沒提柔嘉郡主,此女膽大妄為犯下大錯,這門親事自做不得數。


    林致遠道:「外甥無甚大誌,自然無需強大的妻族。」


    皇帝皺眉:「但白曉兒是汪如笙未過門的妻,太後已下了賜婚的懿旨。」


    林致遠深深一拜:「舅舅,曉兒與外甥情投意合,望舅舅成全。」


    夜裏,洗漱後,白曉兒像往常一樣熄燈睡下。


    沒過多久,床前悄無聲息地站了一個少年。


    少年眸色沉沉地看著榻上熟睡的少女,神色十分地溫柔。


    他已經有很久不曾這樣看過她了。


    她的臉很小,隻有巴掌那般大。水嫩的臉蛋泛著柔光,比剝了殼的雞蛋白還要剔透。


    此刻她嬌嫩的唇微張,呼吸間盡是少女清甜的味道。


    林致遠忍不住俯下身子,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白曉兒突然睜眼,看到眼前的少年,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


    她手指指著他的臉:「林致遠,你……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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