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兒自然明白安夫人的好意,起身告了罪,便大大方方地領著一眾貴女出門去了。


    這些貴女年紀尚小,又是愛玩鬧的年紀,很快便和完成一片。


    她們見白曉兒生得好看,說話又和氣,都開始纏著她問東問西。


    白曉兒笑著一一作答,貴女們驚歎她的談吐見識,當下有人贈了她一兩樣針線,這便是把她當作手帕交的意思了。


    鄭曦雲在後頭見了,不忿道:「她算個什麽東西,莫以為攀上姑姑就能和我們平起平坐了。早些年她還在家做農活,正宗的泥巴腿子。」


    「曦雲,這樣的話再別說了。我覺得白小姐人挺好的,並不像傳聞中那樣。」


    說話的少女穿淺黃色繡折枝花衣裙,她是督查使羅家的小姐,排行第三。


    鄭曦雲冷笑:「她好些事你不知道,所以才覺得好。柔嘉姐姐的未婚夫是她用下作手段搶去的。還有她以前的未婚夫汪大人,好好的一個才子科考成績作廢,還吃了牢獄之災,焉知不是她克的。你最好遠著那狐狸精,當心惹火上身,怨我沒提前囑咐你。」


    羅三小姐聽了鄭曦雲的話,忍不住側頭去看不遠處的白曉兒。


    隔著花枝,白曉兒的側顏柔美恬靜,烏黑的發絲如青綢般垂在肩頭,襯得肌膚比牛乳還要白上幾分。


    她生得可真是漂亮,羅三小姐不禁自慚形穢。


    她小聲道:「不……不會吧。白小姐看起來不是那種人呢。」


    語氣卻不似方才那般篤定。


    鄭曦雲睨她一眼,冷哼:「不信走著瞧,總會露出狐狸尾巴的。」


    羅三小姐悶頭沒接話,那邊有幾位貴女提出要玩投壺。


    春鶯說芙姐兒愛玩這個,府中投壺的令箭都有十幾套。白曉兒剛剛接觸這些玩意兒,十分好奇,便隨她一起去挑。


    春鶯走在前麵,微微側著身子,和對待其他主子並無二致。


    因為身份的分別,她在白曉兒麵前,再也沒有以前的那份自在。


    白曉兒道:「春鶯姐姐,你我還像從前那樣吧。這樣我覺得別扭。」


    春鶯卻似受了驚嚇,連聲道:「小姐別這樣說,您是安府的大小姐,是春鶯的主子。主仆有別,春鶯萬不敢越矩。」


    白曉兒知道大戶人家的規矩,沒有多說。


    她覺得春鶯變了,其實自己又何嚐不是。


    到了芙姐兒的院子,那裏果然有好些新奇玩意兒,芙姐兒得知白曉兒她們要玩投壺,很高興地帶著她選了一隻四大美人的彩釉聳肩壺,又挑了一套孔雀毛的令箭。


    「我要跟姐姐一塊兒去玩。我最會玩這個,她們都比不過我。」芙姐兒說道。


    白曉兒笑著阻攔:「如今院子裏花都開了,你有過敏症,還是別去了。」


    芙姐兒道:「我的過敏症早好了,當初還是姐夫開的藥方呢,姐姐難道忘了?」


    一旁的劉嬤嬤也道:「大小姐許是忘了,芙姐兒的病早好了。大小姐先去玩著,吃完這碗粥我們就來。」


    白曉兒聽劉嬤嬤也這麽說,笑了笑便應了。


    她和春鶯抱著投壺往回走,轉過回廊,南麵花牆傳來人聲。


    有人在說話。


    「林哥哥我找了你好多次你都不肯見我,你的心怎麽這麽狠……」


    清脆的女聲如訴如泣,聽在白曉兒耳朵裏,簡直刺耳極了。


    春鶯小心地覷著她臉色:「大小姐,要不要春鶯找人叫走柔嘉郡主?」


    白曉兒淡然地道:「不用了。他們是故人,就讓他們好好敘舊。」


    白曉兒說完,帶著春鶯走了。


    她如果想知道,待會問林致遠也是一樣,他不會不同她說實話。


    春鶯畢竟是外人,被她聽去了多少有些不妥。


    白曉兒沒想到她和春鶯方才的話都被林致遠聽了去。


    他上輩子過慣了刀頭舔血的日子,五感甚是靈敏。


    想到白曉兒就這麽走了,一刻也未留,又想起她方才冷靜到冷酷的話,林致遠心間突然生出煩躁,看向柔嘉郡主的眸光便更冷了。


    「林哥哥不要不理柔嘉,柔嘉為了你什麽都願意做。這些天我想通了,如果你真想娶白小姐,我們可以效仿娥皇女英一起伺候你。林哥哥就允了我吧。」


    林致遠靠著樹,精致菲薄的唇線一揚:「柔嘉,你真這樣喜歡我,願意為了我屈居為妾?」


    柔嘉郡主早昏了頭,連聲道:「我願意的林哥哥。隻要能待在你身邊,每天看著你,讓我去死我都願意。」


    「嗬。」


    林致遠輕笑出聲,涼涼地道:「既如此,你就去死。方才不是說什麽都願意麽?怎麽,才一會兒工夫,你的心意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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