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雲傾似乎也沒想到雲淺居然能說的如此直白,頓時淚眼婆娑,沾滿泥土的雙手捏住衣擺,越捏越髒。


    「來時山上路滑,跌了……跌了幾跤。」雲傾越說臉色越蒼白,何止幾跤,她幾乎就是爬上來的。


    山路本來就濕滑,加上又下了雪,此時她身上全是泥水,又冷又痛,想她一路走來,能活著站在這裏,已經是菩薩保佑,實屬奇跡了。


    「明知路不好走,為何要來?」


    雲淺算是問到了重點。


    她想過幾個哥哥們會來,可沒想到第一個來的是雲傾,雲傾是雲府沒出閣的姑娘,雖說是庶出,以祖母的管家,從來都是一視同仁,府上的規矩在人人麵前都是平等的,絕不會因為她隻是個庶出,就任由她胡亂外出。


    要說她是得了祖母的允許才前來的,就更加說不通了,依祖母現在的心情,和雲府與候府的局勢,她雲傾就是毀了自己姻緣的人,她敢去找祖母?怕是一句話還沒說完,就會被萬人所指,她哪還敢說來太行山看自己。


    如此一番推敲,唯一的可能就是偷跑出來的。


    「姐姐,妹妹錯了,您就饒了妹妹吧!」


    雲淺問完,雲傾的眼淚流的更凶,不知是冷的顫抖,還是急的顫抖,一個沒站穩,就跪坐在了雪地裏。


    「進屋再說。」


    「這麽冷的天,將自己折騰著這樣,不要命了。」雲淺實在是忍不下心了,其實雲傾也隻不過是為她自個兒著想,所以才在衛疆與自己的婚事上,耍了點小聰明,如果前世不是自己死心塌地的要嫁進雲府,就算雲傾她再賣力的算計,自己也斷然不會上當。


    雲傾此時全身凍的僵硬,雲淺說完,遲遲未見她起來,最後不得已,還是書畫和秋燕兩人架著她胳膊抬進屋子的。


    雲淺讓書畫找了一套全新的衣裳給她換上,又讓秋燕去廚房端了一碗羊肉湯,之後雲傾在火盆前烤了半個時辰,身子總算是暖和了,終於沒再顫抖了。


    在喝光碗裏最後幾口羊肉湯之後,雲傾將空碗遞給了秋燕,轉身雙膝一曲,又跪在了雲淺麵前。


    雲淺愣住了,心道又來!總是這幅楚楚可憐樣,久了就會厭倦。


    自己又不是活菩薩,用得著她三番兩次的跪嗎?


    剛才雲傾進屋前那番聲淚俱下的求自己饒了她,雲淺自問,好像並沒把她怎麽樣,何來的饒?這會兒湯也喝了,身子也暖了,怎的腦子還跟著發熱了不成。


    「你起來。」


    好歹也是雲府的人,動不動就跪,難道不傷自尊嗎。


    「姐姐要是不原諒妹妹,妹妹就不起來了。」雲傾更狠了,似是抓住了雲淺見不得她跪這事,話說完還特意往雲淺跟前移了兩下。


    雲淺額頭都生出了黑線。


    「那你就跪著吧。」


    她就不信了,她大老遠的,不顧及名聲,冒著生命危險爬上來,就為了跪自己。


    「姐姐,我錯了,是我不知深淺,癡心妄想要與姐姐一同進候府,妹妹那是自不量力,如今已經知道錯了,絕不會再與姐姐爭了衛世子,還請姐姐不要慪氣,早些與世子完婚,妹妹是真心的祝福。」雲傾眼淚汪汪,本想去抓著雲淺的手,可被雲淺一甩,隻能抓住她的裙擺。


    雲淺差點被她氣笑,要是她剛才跪在雪地裏,將這番話說完,估計自己不會領她進來。


    說來說去,這是要逼她成親了,她也不看看自己如今是什麽樣子的,有何臉麵來求這事,雲府上下包括祖母,沒有一個人滿意衛疆,就這雲傾特殊,巴不得她早些嫁出去,好給她騰了位置。


    「妹妹,有何立場說這話?」雲淺忍住,知道能將雲傾逼迫到這般地步,肯定是府上發生了什麽,或是祖母對她做了什麽,不然也不至於蠢成這樣。


    「姐姐,妹妹一向都與姐姐交好,自然是希望姐姐幸福。」雲傾說完,自認為很滿意,可惜感動了自己卻沒能感動到雲淺。


    雲淺將頭轉一邊,對身旁的書畫冷冷的說了一句:「送客!」


    「雲姑娘,請吧!」書畫就等著雲淺發話,見雲傾根本不動,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架起一臉淚珠,呆呆愣住的雲傾就往外拖。


    一直拖到門口,屋外的冷風吹得雲傾縮縮了脖子,似是終於清醒了,雙目露出恐懼,突然掙脫了書畫的手,猛的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著:「姐姐,求你了,求你給祖母說說情,不要再將我棄之不顧,任由他人辱了名聲,將來我還要嫁人的啊。」


    雲傾吼完了這句,雲淺才緩緩地看向她:「這才是你的目的吧。」


    「讓她進來吧。」


    雲淺自覺很好說話,隻要不在她麵前扭捏作態,什麽都好說。


    雲傾被帶進屋裏,有了之前的教訓,再也不敢說什麽姐姐妹妹的情分,隻是低著頭一邊流淚一邊將雲淺走後,自己在府上受的委屈全數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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