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早就說過,韓家公子並非良配。」蕭老太太歎了一聲,「今日你去尚書府也算是沒有白去,既然知道了,就趕緊斷了這門心思。」


    「娘相信我?」蕭霜總算找到了安慰。


    「相信你又如何?你哥哥相信?無憑無據的事情,誰又能信了?隻是韓家的這門親事,你以後萬萬不可再提。」


    「娘,並非是韓公子的錯,錯在於白婉兒,她一個成了親的女人,居然還去勾搭外男,不知羞的是她,韓公子……」


    「夠了!去祠堂跪著吧。」蕭老太太見自己說了這麽多,本以為蕭霜這回終於能放棄了韓文郎,誰知道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還在替他說話。


    一個巴掌拍不響,倘若白婉兒有錯,他韓文郎還能逃的了幹係。


    ☆☆☆


    白婉兒臉上的傷口是不深,很淺幾日便能愈合,衛淺重新替她換了紗布,皮笑肉不笑的盯著她,「你倒是舍得,就沒有想過萬一失手了,毀了容,你當怎麽辦?」


    「沒有想過。」白婉兒衝著衛淺笑了笑,「因為沒有萬一。」隻要是她打算要做的事情,就不會容忍它有萬一。


    衛淺愣愣地看著她,已經很少有人能讓她目露驚訝,白婉兒卻是如今唯一的一個,她到底經曆過什麽,心思才能如此沉穩。


    衛淺也隻是驚愕了一瞬便平靜了下來,誰都有難言之隱,她不會去過問,見慣了太多的生死,她早就麻木了,能像白婉兒這般頑強的與命運相搏的人,怕是沒有幾個。


    「別沾水。」衛淺看了白婉兒一眼,起身開始整理東西,「還是那句話,別傷害了將軍。」


    同樣都是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在這世上,她在乎的人就隻有蕭靖琛和衛溫,不管白婉兒如何做,她隻要不傷害他們就行。


    白婉兒卻是定定如神的瞧著她,久久才開口,「隻有真正受傷害的人,才會渾身長滿了刺,淺淺怎就知道受傷害的那個人一定不會是我?」


    衛淺望著跟前白婉兒幽深的目光,那裏麵湧出來的孤寂與提防讓她看不清她眼底的真實情緒,同情亦或是似乎看到了自己熟悉的東西,衛淺愣愣地站了一會兒,才輕聲說道,「一個肯將後背留給你的人,是不會傷害你的。」


    這回又是白婉兒一臉呆楞的看著衛淺的背影。


    她也隻是想好好的活著而已,她的真心也曾經動搖過,可終究是沒有勇氣再拿出來。


    衛淺回去沒多久,嬤嬤就進來,打斷了白婉兒的思路,「大公子正在外麵著急呢,夫人去替她寬寬心吧。」


    白婉兒這才起身走了出去。


    衛淺適才出去的時候白禦海已經拉住她問了,雖然聽衛淺說了無礙,但還是想親眼看到才放心。


    「婉兒妹妹!」白禦海見白婉兒走了出來,著急著前去查看了她的臉,「怎麽回事?聽人說是安王府郡主傷的?她怎的這般無理,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動手?」


    自己的親妹妹,怎能不心疼,這臉上要是留了疤痕,她自來驕傲,今後的日子該如何過?


    「沒事,就破了點皮。」白婉兒心頭一暖,她知道白禦海對她是真的疼愛,就像在此時,他也沒有問她,是哪裏得罪了郡主,而是一味的相信自己的妹妹是受了欺負。


    「妹妹以後也跟著將軍去學些防身的本領才好,難保會遇上些不講理的野蠻婦人,關鍵時候也能保護自己。」白禦海一看到白婉兒紅了眼眶,心裏也開始難受。


    「都是哥哥無能,那郡主無非就是看不起妹妹的出身,你放心,這次秋闈哥哥一定會好好的考,無論如何也要替妹妹爭口氣……」


    白禦海還未說話,白婉兒突然就撲進了他的懷裏,沒有像對蕭靖琛那樣哭的梨花帶雨,而是緊緊地圈住了他的脖子,忍住了心痛,哭的哽塞。


    「哥哥,婉兒好累。」白婉兒趴在白禦海的肩頭,從未對過一個人這般放鬆的撒過嬌,對蕭靖琛她多半都帶了心思,可對白禦海她沒有,她唯一能付出真心的就是白禦海,還有溫氏。


    白禦海身子一震,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背心,當年爹爹強硬的將她嫁給蕭靖琛時,她鬧過哭過,可他也沒有像如今這般體會到了她的無助。


    聽不見她的哭聲,隻有喉嚨哽塞的聲音,白禦海眼眶突然也跟著紅了,「妹妹別怕,這輩子有哥哥在,累了有哥哥保護你。」


    「我知。」白婉兒又將她的頭邁到了白禦海的肩頭,「我知哥哥會永遠的護著我,這世上除了哥哥與娘,婉兒便是獨自一人。」


    白婉兒說完從白禦海的懷裏起身,眼裏有淚,神色是真真切切的悲涼,沒有誇張的委屈與撒嬌,這一刻才是她真正卸掉偽裝的時候。


    院前石榴花緩緩掉落,夏季裏的第一場雨隔了幾月才落了下來,太陽的日頭還照在白婉兒的臉上,便有雨點字砸在了屋前的青石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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