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碧光的擔心,馮纓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擔心,他報官才好呢。」


    說完,馮纓下樓。


    樓下果真已經有人開始在議論朱牛兩家的事。聽說朱老二進城的時候一路吵嚷,恨不能叫所有人知道牛家打傷了他們。


    茶樓外,季景和正攙著季母走過。


    「季公子。」馮纓抱拳拱手。


    季母神情尷尬,季景和回禮:「二姑娘。」


    誰也沒說要去哪裏,要去做什麽。馮纓就這麽跟著季家人前後腳地到了府衙。


    季母想說些什麽,被季景和攔住。


    馮纓彎了彎唇角,穿過慢慢圍攏的人群,站在了門內屋簷下。


    知府坐在堂內,頭疼地望著門口越聚越多的人,再看底下被打傷了還能中氣十足地與人吵嚷的朱牛兩家兄弟,狠狠地拍了下桌子。


    「吵吵吵,你既報官,不如將所告之事說個清楚!」


    他平日裏那是管這些芝麻綠豆大小事的,


    朱老二能告誰,自然是告那個嬌娘。


    知府又問那嬌娘姓甚名誰,籍貫何處,所犯何事。


    朱老二張了張嘴,被牛老五搶了先,卻分明是個假的名字,假的籍貫。


    一個女人,在兩家男人中間吃得這般開,便是知府和圍觀人群都知道是個騙子,也忍不住對著兩家兄弟嘲諷了幾句。


    尤其是聽說那女人一邊懷著身子跟朱家幾個兄弟分別癡纏,說是他們的孩子,一邊又和牛家的哭訴,說被朱家兄弟幾人欺負,懷上孽種,走投無路,唯有一死。


    更是覺得這兩家的男人實在是蠢到無法言喻。


    牛老五漲紅了臉:「我們兄弟六人,隻是見她一個弱女子,可憐兮兮的,所以多照顧她幾下,沒有……沒有做任何事!」


    「那個女人妖精一樣,誰知道你們六個人有沒有也沒她迷了心思!枉我還想把妹妹嫁給你們!」


    朱老二突然義正辭嚴。


    知府皺了皺眉。


    牛老五猛地跳了起來:「你才不是什麽好東西!你為了二十兩銀子,願意把親妹妹賣給我們六兄弟當婆娘,誰知道嬌娘是不是被你威脅的!」


    牛老五話音落,人群一陣嘩然。


    朱老二噎了一瞬,站起來怒道:「你們不想買,我還能強賣嗎?錢我還沒到手,你們都禍禍到那個妖精身上了!」


    「那你還想把你妹妹的傻子女兒也貼給我們!你還說傻歸傻,但是年紀小,能給我們生兒子!」


    朱老六是個病秧子,從進府衙開始就時不時咳嗽兩聲。


    誰都沒拿他當回事,可偏偏就這麽個人,突然爆出一句話來。


    「朱老三有一回拉我去喝酒,喝得爛醉,跟我說,她那個甥女五六歲的時候就被他碰過了。」


    牛老六聲音不重,圍觀的自然沒聽清,可知府離得近,聽得一清二楚,當下變了臉色。


    「你說的可真……」


    知府張嘴要問,卻見有人猛地從人群裏衝了出來。他來不及喊「當心」,朱老二已經被人一拳打翻在地。


    堂下眾人瞠目結舌。


    「你剛才說了什麽?你,再給我說一遍?」


    腳踩朱老二,馮纓看著牛老六一字一句道。


    「說、說什麽?」


    牛老六本能的感覺眼前的女人可能下一瞬就會揮拳頭打了過來,說話開始咬起了舌頭,兩股戰戰,不知所措。


    馮纓眯眼:「把你剛才說的事仔仔細細告訴我。」


    明明是個漂亮的姑娘,可把人踩在腳底下,神情凶狠,分明是個女土匪的模樣。


    知府吃了一驚,回過神來,拍著桌子就喊:「堂下何人?你這是要造反不成?」


    牛老六嚇得不敢說話,朱老二疼得直叫嚷,吵得馮纓心情壞得一塌糊塗。見衙差就要上前,她隨手摘下腰牌,手腕一轉,拋到知府懷中。


    這牌子,但凡是大啟的武官,人人皆有。正麵是統一製樣,背後則刻有擁有者隸屬陣營的名字,及其身份姓名。


    馮纓的腰牌上,自然刻著承北府河西營。


    而河西營隻有一支隊伍,即是盛家軍。


    盛家軍中唯有一女,官居校尉……


    「馮校尉!」知府臉色一變,忙捧著腰牌,繞過桌子走到馮纓麵前。


    論官階,知府自是比馮纓高上許多。可自河晏三十年,馮纓怒斬害死盛家四爺盛桑的部族族長,將其頭顱斬下高懸城門後,「女羅刹」之名就開始傳揚四海。


    饒是久居京中的知府,也是聽說過這個名字的。


    第一次聽時覺得不過就是盛家為了照拂這個小輩,有意讓出軍功,傳播美名。但次數多了,也就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凶狠,絕不是一般大家閨秀那種溫文爾雅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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