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三就是個畜生,小妹是他的小輩,他居然還敢下手。牛老六說,朱老三不止犯了一次,趁著季母不在的時候,他欺負了小妹好幾次。


    小妹之所以會變得癡傻,就是因為朱老三有次把人帶進她屋裏,想一塊欺負人,小妹又哭又叫,最後直接撞牆。


    等醒來,人已經傻了。


    「大人。」馮纓回頭,「朱家牛家打架鬥毆,雙方皆有受傷,這個依據大啟律法,要如何判?」


    「打架鬥毆並未致死,至多隻能各打二十大板,再罰一些銀兩。」


    「那奸淫幼女呢?」


    「這……」


    「諸強奸者,女十歲以下雖和也同,流三千裏,配遠惡州。未成,配五百裏。折傷者,絞。」


    有人聲自堂外傳來。


    馮纓循聲去看,是那日在酒樓外的馬車裏見到的男子。


    他被人扶著,走進堂內時腳步極慢,臉色蒼白。幾個衙差跟在他身後,麵麵相覷,誰也不敢這時候上前。


    知府一看來人,登時睜大了眼,急忙迎上前:「長公子怎麽來了?」


    「府裏下人說,三弟惹了禍事,被大人暫時收押。家中長輩心急如焚,特意要我來跑一趟,想請大人賣個麵子,放他出來。」


    他看了看堂內眾人,咳嗽兩聲,笑道,「不留神聽了這些內容,實在不好意思。」


    知府憨笑:「哪裏哪裏。下官方才一時沒能記起條例,還要多謝長公子的提醒才是。」


    馮纓這一回,正大光明地往男人身上看。


    他應該是身子弱,雖然身材頎長,可臉色不太好,說話時明顯覺得氣虛。


    可惜了。


    「絞刑嗎?」季景和的聲音在所有人中間突兀的響起,「請大人再查查他們身上可還犯過別的什麽事。」


    「不要!」季母尖叫。


    馮纓看向季景和,絲毫不意外他這個時候會突然作出這個請求。


    朱家就是顆毒瘤,對季家,對許多人而言都是。


    知府果真點了點頭,吩咐底下人去仔細查,認真查。


    周圍人的態度讓朱老二明白這次的事情,大概是徹底不像過去那樣,能輕而易舉地解決了,一時間從地上爬起來,猛一把把牛老六推開,撲向了最近的一個衙差。


    衙差腰間佩刀,他幾乎是紅著眼,帶著滿腔的邪火,奪過刀,直接就要劈向季景和。


    他的動作太快,快到很多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完全就是瘋魔了一般,嘴裏叫嚷著「砍死你個小畜生」。


    然而,誰都沒想到的是,馮纓的動作竟比朱老二更快。


    幾乎是在刀過來的瞬間,她抬起腳,一腳踹在了朱老二的臉上。


    在朱老二被踹飛的刹那,有個小個子猛地奪過他手裏的刀,丟回到那被奪了佩刀的衙差的腳邊。


    砰一聲。


    人落到地上,還沒來得及「哎喲」,在場的衙差們齊齊撲上去,連捆帶綁,把人整個裹了起來。


    馮纓隻往那頭瞥了一眼,便扭過頭,去看身邊的人。


    方才奪刀的小個子低頭退回到男人的身後,默不作聲,安安靜靜,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男人這時候忽然看過來,似乎是注意到她的幾次打量,唇角彎了彎,微微頷首。


    馮纓眨眨眼睛。


    這人長得是真的好,隻是麵色格外蒼白,嘴唇也透著不健康的淡色,也不知究竟是生了什麽病。


    朱老二被押走,知府很快讓衙差去醫館,把朱老大和朱老三抬回衙門。


    朱老大的一條腿照大夫的說話,得重新接骨,就算養好了,也隻能瘸著腿走路。朱老三頭上破了個大口子,血止住了,人能不能醒還不清楚。


    這事,知府表示無所謂。


    朱老三欺淩季小妹的事,一旦確認後,他的下場隻有一個死。所以醒著死,還是昏迷著死,無甚關係。


    牛家兄弟幾個,聚眾鬥毆,打傷了人,則是罰些銀錢,再把兄弟幾個關上一段日子,也就差不多了。


    至於兩家人口中說的那個叫「嬌娘」的騙子。


    知府找人依言畫了畫像,吩咐衙差張貼在城中各處。


    這些都做完後,整件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


    看見季母哭累了,伏在季景和肩頭,馮纓朝季小妹招手:「想吃花鏡閣的烤乳鴿嗎?」


    季小妹懵懵懂懂,可也聽得懂吃食,反應雖然慢,到底還是點了頭。


    「我帶你去烤乳鴿好不好?」馮纓笑吟吟地碰了碰季小妹的臉頰。


    「不好再麻煩二姑娘。」季景和格外認真地說。


    「隻是一頓烤乳鴿罷了。」馮纓直起身,「今次的事,做決斷的是你們,我沒幫什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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