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家裏當慣了當家人,又有祝氏處處捧著奉承著,他更是覺得家裏沒人敢忤逆自己。偏巧馮纓的性子和其他弟弟妹妹們不同,馮奚言惱她,她絲毫不覺得有什麽難過的地方,自顧自過得好好的。


    吃穿用度,無一不是從自己口袋裏出。


    就為這,在那之後的一個月時間裏,馮纓沒少因為各種事被馮奚言追著教訓。


    再加上馮凝和馮蔻時不時的撒嬌哭鬧,馮纓幾乎是被馮奚言趕著去見了幾次相親對象。


    初時,馮奚言還敢讓對方直接進到不語閣裏和她來個麵對麵。


    被馮纓一槍戳破領口,那人屁滾尿流,連帶著馮奚言都被嚇得接連做了幾晚的噩夢。


    之後再相親,盡管還是不告而來,馮奚言卻也隻敢隔著屏風讓人偷摸見見馮纓。


    隻是回回都有各種突然情況,好叫馮纓笑吟吟地送走了一撥又一撥來相親的鰥夫。


    次數多了,爭吵就難以避免。


    鬧得過了,連走街串巷的貨郎都知道,通濟巷的馮伯爺為了盡早把大齡未嫁的二姑娘嫁出去,已經隻要是個男人,都肯往府裏領了。


    這樣的話到底難聽,又有禦史一紙禦狀告到了慶元帝麵前,參馮奚言虧待原配嫡女,試圖胡亂做媒,導致慶元帝當眾嗬斥馮奚言,金口玉言不許他插手馮纓婚嫁一事。


    說起來,兒女婚嫁,憑的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慶元帝這一下,叫馮奚言丟了好大的臉。


    他前腳回府要找馮纓的麻煩,後腳慶元帝的賞賜就如潮水般送進了馮府。


    卻不是給馮奚言的。


    來送賞賜的是馮纓的老熟人張公公。


    當著闔府人的麵,馮纓如沐春風地接下了慶元帝的賞賜。盡管她那便宜爹的臉拉得比馬還長,她愣是當做沒看到,歡歡喜喜的將抬入府的幾箱子賞賜讓人送回了不語閣。


    這些箱子裏,裝的都是真金白銀。


    馮纓自然知曉旁人有多想,愣是除了自己院子裏的丫鬟,和幫著抬箱子的仆役,旁人誰都沒能分得一二賞錢。


    祝氏幾次想讓她把賞賜拿出來,馮纓不肯。


    她傻了才把這些錢拿出來,天知道最後進了誰的口袋。


    當然,她不肯給錢,祝氏總不會咽下這口氣的。等到馮奚言為了祝氏氣衝衝跑到不語閣吵鬧,她笑眯眯地當著人麵,舉起了院子裏的石凳子。


    馮奚言:「……」


    別說要錢了,就是其他的事,他也隻敢嘴上瞎吼兩聲。


    比如什麽「你再不嫁人,就把你送去家廟!」


    馮纓是不怕這種嚇唬的,她還逗弄綠苔,說到時候要帶綠苔一塊去廟裏。綠苔傻妞,還傻乎乎地問「有肉吃嗎」。


    不過那天之後,馮奚言像是學乖了,再沒動輒往不語閣跑。馮纓讓碧光打聽了下,才知道他最近忙得很——


    似乎是馮凝原先說好的人家聽說了外頭的那些傳言,終於忍不下去了,想要同馮家解除婚約。


    聽說消息的時候,馮纓從外頭買了一盒子的首飾,將梅姨娘和馮荔請到了不語閣。


    「二姐姐身上哪裏來的那麽多銀子,這些簪子當真要都送給我?」馮荔撇撇嘴,伸手把桌上的珠釵簪子都攏到麵前。


    「你二姐好心給你,你還這麽多話。」梅姨娘作勢去擰她耳朵,略顯激動道,「二姑娘,夫人的那些嫁妝如今都還在老爺他們手裏,你哪來的那麽多銀子?是上回宮裏來的賞賜?可就是買簪子,這一下買這許多都送給七丫頭……實在是太大方了。」


    比如說馮荔手裏正捏著的一支,光是上頭的東珠,就不是她們平日裏能買到的好物。


    馮家雖然有爵位,到底沒那麽富裕,就是有銀子給女眷添置首飾,那也得先祝氏和她的女兒們,而後才輪到她們。


    梅姨娘用心疼的目光看著馮纓,隻覺得她家二姑娘跟著盛家男人們長大,跟著學會了敗家,絲毫不知柴米貴。


    「不過就是幾支珠釵簪子。」馮纓取了一枚端莊些的鐲子,親手給梅姨娘戴上,「姨娘從前照拂我,我都記著。隻是送些首飾,還不至於窮了我。」


    她嘻嘻笑道:「我娘的嫁妝是在我爹手裏沒錯。可我從前在河西,是正正經經領俸祿的,那兒沒什麽能花錢的地方,我又不需要打扮,就攢了許多。」


    「而且,」她笑得越發開心,「不算上回宮裏來的賞賜。但是頭次進宮的時候,陛下和皇後娘娘就私下給了我許多銀錢。姨娘放心,我荷包鼓著呢。」


    她本來隻想給梅姨娘買些首飾,可梅姨娘是妾,她做嫡女的給妾送那麽多的禮,祝氏曉得了肯定會背後擠兌梅姨娘。


    於是,轉念想到馮荔,她索性借送七妹妹首飾為由頭,把那一盒子的首飾送給她們母女。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歪打正緣 卷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畫淺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畫淺眉並收藏歪打正緣 卷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