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韞笑著喝了口茶,忽道:「你和馮待詔的關係很好?」


    「不算壞。也沒那麽親近。」


    「馮待詔的性子,與忠義伯截然不同,也不知是像了誰。」


    魏韞眸色深黑如夜,嘴裏說的話頗有深意。馮纓卻笑了起來:「這個倒不必懷疑。他的的確確是我爹的兒子。」


    她眯眯眼,「祝氏和我爹的感情極好。還不至於懷上別人的孩子,讓我爹當這個冤大頭。」


    話音剛落,馬車外忽的就傳來了叫喊聲。


    一聲聲,隨著笨重的腳步一起,近到了車前。


    「賢婿……賢婿呐!」


    是馮奚言的聲音。一聲聲的,叫得馮纓頭皮發麻,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魏韞忍笑,見她往角落裏避了避,方才伸手掀開簾子,彎腰走了出去。馮奚言就站在馬車外,滿臉諂笑:「賢婿,賢婿身體可好?」


    馮奚言身上還帶了濃濃的胭脂味,是那種劣等的胭脂香,刺鼻難聞。馮纓就是躲在馬車裏,也躲不過這氣味的襲擊,心下「嗷」了一聲,捂住鼻子就鑽了出來。


    「母親說爹近日十分忙碌,我看爹麵色蠟黃,爹可一定要保重身子才好。」


    「自然,自然。」馮奚言忙不迭點頭,說著抱怨道,「都是你三弟的錯。你娘好心給他找了個貼身照顧的丫鬟,結果臭小子……你爹的臉麵都快丟盡了。」


    「爹何必和三兒置氣。」馮纓搖搖頭,扶過魏韞,作勢要將他扶回馬車,「爹不妨和三兒談談,聽聽他自己的想法。您知道,三兒又不是小十那樣不懂事的孩子,三兒大了,有自己的主意。」


    馮奚言眼見著魏韞進了馬車,埋怨地瞪了馮纓一眼:「你這丫頭,來時也不知派人先給爹打聲招呼。」


    他說著把馮纓拉到一邊,「我瞧長公子的模樣,好像身體好一些了?你可千萬要抓緊,趁著人還在,盡快懷上孩子,別等人沒了,連個孩子都沒有。」


    馮纓隨口應了幾聲,憋著氣鑽回馬車。


    一坐下,她立時重重地深呼吸。


    魏韞眼中帶笑,唇角的弧度怎麽也壓不住。


    「我的夫君大人,你想笑就笑,可別憋壞了自己。」馮纓無奈地側身趴上墊子,「我爹也不知是從哪個銷金窟裏爬出來的,一股子臭味。」


    她動作隨性,絲毫沒有女兒家的端莊。那側身趴下的動作有些大,出門前簪上的釵子沒留神便跟著歪到了一邊。


    魏韞眉眼淺笑,伸手扶了扶簪子。寬大的袍袖沒留神拂過馮纓的臉,沾上女兒家唇間的胭脂。


    等他收回手,自然也就瞧見了袖子上的一抹紅。


    他抬眼去看,馮纓似乎也才注意到,睜大了眼睛,「哎呀」叫出聲來。


    「能洗麽?」這是很少用古代胭脂的馮纓問。


    「應該能。」這是頭一回沾上胭脂的魏長公子答。


    夫妻倆麵麵相覷,也不知是誰先沒忍住,一齊笑了起來。


    馬車行了一段路,漸漸有糕點香甜的氣味順著風吹進車裏。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馮纓陡然間清醒了起來。


    「前頭有家點心鋪,雖然不大,可賣的點心據說很得百姓喜歡。要是想要,讓人去買些回來。」


    魏韞說著,還真就打算喊渡雲去買點心。馮纓忙道:「我自個兒去買就行。」


    等馬車停下,她動作幹脆地下地,仰頭望著仍舊坐在車裏的男人:「你要先回去嗎?」


    「我在前頭等你。」


    馮纓點點頭,帶上綠苔循著香甜的氣味就往點心鋪摸了過去。


    那點心鋪裏忙活的是一對中年夫婦。丈夫纖瘦,妻子豐滿,夫妻倆一塊在鋪子裏忙,總是會沒留神就撞到一塊。


    有閑漢在邊上打趣,丈夫憨憨地笑,妻子脾氣上來了,張口就要罵。


    馮纓隨手往那閑漢膝蓋上彈了塊石子。隻見那閑漢「哎喲」一聲,猛一下跪在地上,疼得眼淚頓時流了出來。


    旁邊立即有人哈哈大笑:「這年還沒到呢,你咋的還先跪下了?」


    「老板娘,」馮纓收回視線,「店裏的點心各來一份帶走。」


    老板娘動作利索,夫妻倆你夾點心我打包,幾下功夫就把她要的都打包好送到了手邊。


    馮纓說了聲謝謝,提著油紙包轉身就走。


    還沒走出去幾步,一個穿著花裏胡哨的男人搖著扇子,晃到了她的跟前。


    「嫂子居然喜歡吃這家的點心?看來是大堂哥他慢待了你,不如跟我去附近酒樓吃杯酒?我讓人給嫂子買咱們平京城裏最好的點心!」


    麵對天氣轉涼了卻還搖扇子的魏旌,馮纓隻能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了兩眼。


    偏偏他的確是個智障,見狀竟還往前湊了兩步,用隻有兩個人的聲音,說道:「嫂子,我大堂哥那天疼過你沒有?他要是疼不了你,你也別忍著,荒廢了花期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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