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頭的話顯然魏真已經說不下去了,嶽氏也舍不得叫女兒再去回憶那些令人難堪的事,代她把之前說過的話重複告訴魏韞和馮纓。


    馮纓一直沉默地聽著,中間雖然皺過眉頭,但沒有多說一句話。


    一直到嶽氏講完話,母女倆抱著痛哭,馮纓這才伸過頭湊到魏韞耳邊問:「這事要怎麽辦?」


    高徽已經死了,魏真想從高家出來就沒了和離的說法。


    可看魏真的樣子,好像也沒打算回娘家。


    魏韞看了她一眼,唇角翹起淡淡的笑意,而後很快收斂。


    「祖母,真娘的事我已經清楚了,這幾日就讓真娘在家好好休養。」


    「那真娘的事怎麽辦?」嶽氏急忙追問。


    魏韞道:「這事,不如問問真娘的意思,看真娘究竟想怎麽解決。」


    嶽氏張了張嘴,還想再接著說話,魏老夫人早就已經不耐煩了,連著拍了好幾下桌子。


    「行了,行了!還不快點滾回去!」


    魏老夫人一發話,嶽氏就是再想糾纏,魏真也不敢留,忙扯著嶽氏回去。


    魏韞也沒久留,將太子賞賜給老夫人的東西留下,便同馮纓一塊回了棲行院。


    院裏的女衛們早聽見了外頭的動靜,見馮纓回來,免不了湊上前來。馮纓聽她們嘰嘰喳喳完,屈指彈了最當先的胡笳一個腦繃。


    「吵死啦。你這麽閑,不如去陪小羊玩。」


    她說完,看著跟前笑嘻嘻鬧成一團的女衛們,有一個人點一個道,「過段日子,平京城裏應該就會設立一個女子學堂。到時候會有專門的師傅,教授各種安身立命的本事。你們要是想學,就都過去學點。」


    女衛們一聽要學東西,幾個平日裏最不好學的,當場一哄而散。剩下幾個年長一些的,笑嘻嘻告退。


    魏韞轉身,見馮纓跟著進了裏屋,直接往榻上撲,忍不住笑了兩聲。


    「真娘的事,你打算幫忙?」馮纓臉朝下,悶在褥子上,聲音悶悶的有些小別扭。


    魏韞解開外頭披的鶴氅,聞聲道:「你呢?」


    「我心眼小,記仇。跟四叔母相關的人,一個兒都不想碰。」


    魏韞低笑:「其實真娘性子不錯,同四叔母截然不同。高徽是太子手底下極其得力的一個助手,如果他還活著,真娘以後的生活會比現在好上很多。」


    「其實我有一個辦法。」馮纓抬起頭,因為臉壓在褥子上,鼻頭紅通通的,有些滑稽,「不過,照著真娘的性子,恐怕她是不願意的。」


    「什麽辦法?」


    「碰到不講理的人,就把他打到講理。」


    「……」


    這倒的確,是她馮纓一貫的……辦法。


    「不、不行的!」


    魏真果真不願意。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寫滿了恐懼,似乎對魏韞的這個提議害怕極了。


    「堂兄,我一個婦道人家,又沒了丈夫,唯獨能依靠的就隻有適兒了。若是真把公公打了,回頭、回頭我還怎麽在高家生活下去?」


    馮纓的主意,大抵也隻有她自己才適用,放在魏真身上,的的確確沒什麽用處。


    魏韞也不強求,聞言微微頷首:「既然如此,你可有想過要怎麽辦?」


    魏真慚愧地低下頭,聽著屋外院子裏適兒被丫鬟們帶著玩耍的聲音,攥了攥袖子。


    「我、我不知道。」


    「適兒才這麽大,未來要依靠高家的地方還有很多。如果我的事被人知道了,我哪還有臉麵去見夫君,適兒也會被我毀了將來的。」


    見魏真臉上露出幾分難色,魏韞閉了閉眼睛。


    嶽氏是個膽大的,也相當疼愛這個長女,可偏偏長女出生後不久,四叔就迷上了外頭的女人。為了能把丈夫多留在身邊,嶽氏沒少叫長女使力,於是一不留神讓長女養出了溫柔小意,失了那一點點的膽量。


    於是這一回遇上事,嶽氏簡直氣得昏頭,恨不能帶上人去把高家砸了,魏真卻怕的不行,怎麽也不肯走這一步。


    「你還是想回高家?」


    嶽氏當初其實是想給魏真找一個更好的人家,畢竟魏家的門楣在那兒,誰不願意同禦前說得上話的世家聯姻。


    可嶽氏挑女婿,別人也是要挑媳婦的。於是最後,魏真嫁去了高家,也算是門當戶對的一門親事。


    魏真的兒子日後但凡得高家三分助力,入仕就不是什麽難事。


    「公公……再怎樣,也是高家的長輩,適兒日後還要依仗公公和大伯。」魏真絞著手指,輕聲道。


    魏韞很想說你還可以依靠魏家,可熟讀女四書的魏真顯然腦子裏壓根沒有出嫁女回頭再靠娘家的想法。


    「堂兄,昨日見到堂嫂,我是真心羨慕你們。」魏真臉上的笑慢慢變淡了,「堂嫂生得好,同堂兄感情和睦,看著你們總是叫我忍不住想起夫君。夫君還在的時候,待我也曾像堂兄待堂嫂那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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