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元帝頷首:「纓娘,讓朕看看孩子。」


    馮纓坦蕩蕩的抱著孩子走近兩步。繈褓掀開,露出裏頭怪異的小臉。


    怕慶元帝心下生厭,她還十分積極地安撫道:「這孩子雖生得怪異,但聽說太子妃懷孕時這孩子十分乖巧,從來不鬧,說不定還是難得的祥瑞。」


    「三國誌記載,劉備劉玄德身長七尺五寸,站直了身子,雙手下垂就能摸到自己的膝蓋,腦袋一晃就能瞅見自己的耳朵。」


    「陳朝皇帝,七尺五寸,日角龍顏,垂首過膝。」


    「往遠了說,還有伏羲。龍神牛首,兩肩往下耷拉,便能和咯吱窩齊平,鼻梁像山,額角像太陽,眼睛巨大,頭發像馬鬃,嘴唇像龍,牙齒似龜。」


    馮纓覺得自己快把腦汁都擠幹了。這種時候,真的覺得書到用時方恨少。


    不管是原書還是什麽正經書,她都看得太少,太不仔細了!


    她說得緊張,差點咬到舌頭。


    一旁的太子滿臉感激,視線投向還在昏睡的太子妃,不由得眼睛酸澀。而後當著眾人的麵,跪了下來。


    「父皇,這孩子歸根究底是兒臣和太子妃的孩子。兒臣懷疑,是有人下毒,這才致使太子妃早產,更使得孩子……生成了這副模樣。」


    慶元帝沒有說話,門外太醫們此時魚貫而入。


    馮纓詫異。就見張公公小聲吩咐了幾句,太醫們立即各自散開,另還有人專門帶著幾位太醫出了產房,徑直往別處去。


    不多時,有太醫在產房內發現了奇怪的東西。


    皇後接過太醫呈上的一塊沾了一點血跡的布,放在鼻下聞了聞。


    「有紅花的氣味。」


    皇後滿臉震怒,張公公趕忙上前拿過。


    馮纓湊過去。布上沾的血不多,所以沒能遮蓋住上頭的淡淡的紅花氣味。而且,這塊布本身的顏色也和正常的布料有些不同。


    她回頭,魏韞顯然也注意到了。


    「是浸泡。」他道,「但這種伎倆應該不足以致使太子妃生產過程中大出血。」


    慶元帝看著太醫:「還有什麽?」


    「陛下,還有這個!」


    幾名太醫急匆匆從外頭跑進門來,初夏的季節,已是跑得滿頭大汗。


    其中一名太醫手捧一物,進門臉色慘白:「此物同毒藥相近,隻是少量服食,並不能立即致人死地,反而……反而……」


    「反而會使得腹中嬰孩……夭折,或者……模樣怪異,即便養大成人,也不過如孩童一般天真稚嫩。」


    當太醫的,鮮少會有不聰明不會說話的。


    毒物在手,饒是最會說話的太醫,此時也不敢將話講得太明白。


    「此物從何處找到的?」


    「崔良媛院中。」


    太醫說完話後就閉上了嘴。產房內,靜悄悄的,太子臉上已經是黑沉沉一片。馮纓看看太子妃,再看看孩子,擰了眉頭:「這有什麽深仇大恨,要衝孕婦下手?」


    太子心裏一顫,道:「是孤的錯……」


    慶元帝搖了搖頭:「與你有什麽關係。先將崔良媛帶上來,朕要親自審問。」


    張公公忙口中稱是,帶著人退下。


    不多時,崔良媛及其院中上下宮女太監都被丟到了產房門前。


    皇後留在產房內,同宮女一道照顧太子妃和孩子。馮纓聞著裏頭的血腥味,有些坐不住,索性也跟著走了出去。


    產房外,一個藍衣太監驚惶地撲到太子腳邊,試圖去拉拽太子的衣擺,可是不等他伸手,太子已經被人輕輕一帶,避開了他的動作。


    馮纓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皺了皺眉。如果這太監是為了暗殺太子,要不是魏韞動作快,隻怕已經被他得逞。


    太子感激地看了眼魏韞,後者一言不發,目光隨即在宮女太監的身上掃了幾個來回。


    「你是在崔良媛身邊伺候的?」馮纓主動上前詢問。


    藍衣太監哆哆嗦嗦,不作應答。


    馮纓眯了眯眼:「看樣子,這是覺得我越俎代庖,不該過問了。」她回頭看慶元帝,「陛下,讓您親自審問宮女太監,未免太勞師動眾了些,不如就交給我。」


    慶元帝揮手:「纓娘隨便問。這宮裏頭,朕讓你做什麽,你盡可以去做。」


    慶元帝話音落,馮纓就分明站在稍遠點的那位崔良媛臉色變了。


    她倒是沒再被堵住嘴,可在慶元帝跟前,也不敢隨意開口再吵嚷什麽太子妃生了個怪物了。


    「奴婢知道是誰給太子妃下的毒,求陛下看在奴婢說出真凶的份上,繞過奴婢!」說完,藍衣太監就舉起手,準備發個毒誓表真心。


    「發誓要是有用的話,天下就沒騙子了。」馮纓伸手,輕輕一撥,攔住了藍衣太監的動作,「你盡管說,我這邊聽著。我也好奇,你究竟都知道些什麽。不過呢,你要是故意蒙騙天子,那就是抄家滅祖的死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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