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韞是臣子,座位理當與諸位皇子親王遠一些。但興許是因為他極其得慶元帝和太子看重的關係,他的位置,就靠在太子一側。


    馮纓過去的時候,他們君臣正笑著在說話。


    太子支著下巴,宴席還未開始,他還沒擺出平日裏恭謹大方的太子的架勢。一見人來,撩起眼皮先替魏韞打抱不平:「纓娘怎麽才來。」


    「嗬,我家這位姐姐可是慣常會拿腔拿勢,如今成了縣主,連我爹爹都請不動她了。」


    這聲音冒得突然。好在宴廳內,因著人來人往,多在彼此寒暄,反倒是幫著遮掩住了這個聲音,沒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馮纓回頭,一眼就看到坐在不遠處的馮蔻。


    納妾和納妃不一樣。納妃要仔仔細細走那三媒六聘的程序,即便是皇子親王也是如此,畢竟娶進門的是名正言順的妻子,而不是如果玩物的侍妾。


    馮蔻是被作為侍妾,一頂轎子抬進五皇子宮中的。五皇子如今還未封王,皇後的意思是金秋五皇子續娶正妃前,才會帶著女眷從宮裏搬出去。


    以同樣是皇後所出的三皇子為例,陛下對其十分寵愛,十二歲便封了豫王出宮立府,十五歲娶了正妃和兩位側妃,另外還納了幾個侍妾,如今膝下一子四女,全都十分得陛下喜愛。


    五皇子這般二十餘歲還未封王的,實在已是少見。


    眼下看來,住進宮裏的馮蔻,絲毫沒有認識到自己僅僅隻是一位並不得寵的皇子的侍妾,反倒頗有些趾高氣昂的樣子。


    「這人是誰?」


    聽到馮蔻的聲音,太子連眼風也未飄到五皇子身上,頗有些不耐煩的敲了敲桌麵。


    馮纓笑笑,不說話。


    馮蔻卻倨傲地抬了抬下巴,走到太子跟前行禮:「太子殿下,妾身是五皇子宮裏人,也是纓娘的妹妹。說起來,妾身還得喊殿下一聲表哥呢。」


    她一邊說,視線卻往一旁的魏韞臉上瞟。


    當初人人都以為魏長公子快死了,不願當這個寡婦,生生就錯過了這麽好的一個機會。現下再看,哪裏還看得出將死之人的模樣。


    馮蔻心裏實在懊悔,幸好她遇上了五皇子。五皇子知冷知熱,又慣會憐香惜玉,盡管沒能讓她當成側妃,可那也不是殿下的錯。


    說到底,都怪馮纓!要不是她在皇後麵前說了話,到手的側妃之位怎麽會被別人搶走!


    馮蔻心底憤恨,手下就不自覺得揪起衣袖。


    那點自以為無人知曉得小動作,被馮纓清清楚楚看在眼裏,直接笑了起來:「你再看下去,信不信我直接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給你家五殿下泡酒喝?」


    這威脅,幹幹脆脆,不帶絲毫客套謙虛。


    那頭的魏韞,分明是聽見了她的話,卻隻是笑笑,連點驚詫都沒有。


    馮蔻驚呼一聲,忙扯過袖子就要擦眼淚:「姐姐怎麽能說這種嚇人的話……」


    「我見你恨不得把眼珠子貼我夫君臉上,我以為你是不想要眼睛罷了。」馮纓恍然,「原來你是要的啊,那你剛才是在貪圖我家夫君美色麽?」


    馮蔻臉上的表情有些僵了。


    馮纓頷首,神色不變,繼續胡說八道:「我這人吧,從小到大,是我的就絕不大方。不過要是眼珠子不想要了,我也能大大方方收下。當然,收下之後是送回去,絕不會大方到黏我夫君身上的。」


    她頓了頓,才繼續說,「對了,今天這宴,你是怎麽混進來的?」


    馮蔻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有些難看了。


    一旁有人忽然出現:「纓娘,你這樣好沒道理。你妹妹話還沒說上兩句,就叫你一連回了數句話。」


    馮纓扭頭去看,果真是胡雙華。


    胡家這一回沒能成功地把姑娘送進宮裏,卻還是在宮宴上討到了一席之位。


    馮纓雙眸澄澈一片,眉眼彎彎,帶起淺笑:「我也不過是隨口說說。畢竟眼珠子泡酒這種事,隻有蠻夷才會做。我們盛家,遇上膽敢覬覦親人的家夥,手不乖就砍手,嘴不乖就割舌。」


    「挖眼珠子什麽的,實在是太過血腥了。不好,不好。」


    她說著搖搖頭,滿臉「你怎麽能這麽說,實在是太過分了」,仿佛剛才說拿眼珠子泡酒的壓根就不是她自己。


    馮蔻氣得發抖,揚手想要打她巴掌。


    馮纓冷眼看著,在手掌落下的一瞬間,擋開她的胳膊。


    「蔻夫人。」


    馮纓蹙眉,喊了一聲,「這裏是陛下設宴的地方,不是忠義伯府。你想怎麽撒潑,想怎麽顛倒黑白,欺負弟弟妹妹那是你的事,少來招惹我。」


    「你們在做什麽?」


    她們方才說話因著宴廳裏聲音嘈雜,並沒有引起旁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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