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陸繼儒領著沈妍和沈富文在附近的一家港式餐廳,吃了一頓簡單的晚餐。


    席間,沈妍幾乎不出聲,都是陸繼儒在為沈富文介紹香港的各種情況和規則。不過她也相當於上了一堂香港概況的課。


    由於擔心叔叔剛剛來到香港不適合,沈妍決定留下來陪他。最後他們在那個公寓的樓下和陸繼儒分手。


    沈富文看著陸繼儒的身影消失在之後,看著侄女動了動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沈妍知道叔叔又一肚子的問題想問她,不過她裝著看不見,從那套洗得發白的運動服的口袋裏掏出剛才那位護士給的兩串鑰匙,轉身走進公寓的大堂了。


    沈富文也跟著進來。


    回到公寓之後,沈妍才認真打量起這套公寓來。這裏的家私都很齊全,而且看起來都是全新的。


    她心裏正在感歎這醫院考慮得太周到了的時候,突然聽見弱弱地說:


    “小妍,說實話,這房子的確是醫院提供的嗎?”


    沈妍回頭看著叔叔,無奈的笑了笑,說:“叔叔,你別想那麽多這些事情,你現在隻要看好沛然就行了。反正目前是不會有人把我們攆出去的。”


    沈富文看著侄女不自在地笑了笑,最後隻好點了點頭。


    第二天,沈妍早早就起來。可是令她恐慌不已的是,叔叔卻不在了。


    她趕緊洗漱完了之後跑下樓去,在樓下的大堂裏,叔叔提著一份早餐在等電梯了。


    “你去哪裏了呀?”沈妍有點焦急也有點責怪的說。


    “嗬嗬!我在著附件逛了一下,順便去看看沛然,誰知,人家不讓我進去。”沈富文說著摸著後腦勺,憨憨地笑了笑,然後將手裏的早餐提到沈妍的麵前,討好地說:“我還給你買了分早餐!”


    沈妍頓時心裏漲漲的,最後她柔柔地說:“醫院規定重病患者剛轉過來的三天是隔離期,所以這三天是不能探視的。你放心,如果有什麽情況,醫院會通知我們的。”


    吃過叔叔買的那份早餐之後,沈妍帶著叔叔去附件的電信商店裏,買了一張香港的號碼卡,又把她宿舍的電話告訴他,然後再三地叮囑他沒事不要亂跑,最後才坐車回學校。


    學校和醫院距離三個地鐵站,沈妍回到學校剛好趕上了第二堂課。


    放學後,沈妍打電話給叔叔,詢問了他一些情況。她知道叔叔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肯定很難一下適應,可是她已經落下前幾天的課程,所以她不打算過去陪他了。


    沈妍掛掉電話之後,沒有回宿舍,而是直接去了圖書館。可是她在去圖書館的路上總感覺有人跟著自己,可是每當她回頭時,又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下午放學之後,沈妍回宿舍收拾了一番之後就去叔叔那裏了,期間並沒有遇到毛利瑾。


    沈妍用鑰匙打開公寓的大門時,裏麵有兩個男人的聲音,原來楊晨也在。


    “楊醫生!”沈妍有點驚喜地看著正在和叔叔聊天的楊晨,進來之後隨手關上大門。


    “沈妍,原來是你呀!”楊晨聽到開門聲之後回頭看著門口處,不過她看到是沈妍之後,感覺有點意外。他馬上站了起來。


    “怎麽了,不能是我嗎?”沈妍笑了笑說,然後向沙發走去。不過她馬上又急切地問:“楊醫生,我弟弟怎麽樣了?”


    “他很好!恢複得比我們預想的好很多。”楊晨的表情不像在泉海時那麽沉重了。


    “太好了!”沈妍激動地說,“楊醫生,謝謝你!”


    “不用謝我,要謝的話,你得謝卡文醫生還有香港的醫生們。”楊晨笑著說。


    突然他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他看了看沈富文之後再看著沈妍,認真地說:


    “希望你們不要介意我一下的話。”


    沈妍和沈富文也定定看著他。


    “雖然這次的事件對你們來說是不幸的,但是我有幸從中學了很多東西,包括來到香港之後,才發現,我們泉海的那些所謂的高端,連人家的日常都不如。”


    沈妍看了一眼叔叔之後再看看楊晨,發現他的眼中充滿誠懇,她當然不介意他的話,如果不是他們,可能弟弟的情況隻會越來越糟糕。


    “楊醫生,你千萬別這麽說。我們感激你們還來不及呢!”


    “是啊!是啊!”沈富文附和侄女的話。


    這時,門鈴響了。沈富文趕緊起身,“我來開門。”


    沈妍猜到是誰來了,所以也不跟叔叔搶,她在楊晨的對麵坐下。


    “你的學校離這裏不遠吧?”楊晨看著沈妍問。


    “嗯!三個地鐵站。”沈妍邊說邊脫下背包放在沙發上。


    “陸先生,你來了!”


    門口傳來叔叔諾諾的聲音。


    “叔叔,叫我繼儒就可以了。”


    接著是陸繼儒充滿磁性的聲音。


    這時楊晨立即起身看著陸繼儒,恭謹地說:“陸大哥,你來了!”


    “原來楊醫生也在啊!”陸繼儒看到楊晨有點意外。


    “我本來是打算今天回泉海的,不過卡文醫生讓我留到明天再走。”楊晨禮貌地回答著。


    沈富文這時憨憨地笑著說:“我剛剛去醫院碰到楊醫生了,所以請他過來坐一下。”


    “那剛好,我們一起去吃飯,我也約了卡文了。”陸繼儒輕輕地說。


    沈妍抬頭看著門口處那三個男人,總感覺有點不自在。


    “小妍,我們一起出去吃飯?”沈富文看著侄女詢問著。


    沈妍知道叔叔在這裏能見到自己熟悉的人心裏肯定很高興,她也不忍心掃他的興,隻好微微地點了點頭。


    又是一餐讓她感覺食之無味的晚餐。


    --


    接下來的日子裏,沈妍都是過來和叔叔一起吃晚餐,然後再回學校。不過這期間陸繼儒並沒有出現。


    三天後,沈沛然的隔離期滿,已經可以探視了。


    這一天下午,沈妍和沈富文早早就在醫院等著,一到規定的探視時間,他們就急急地來到重症監護區。


    經過更加嚴格的消毒程序之後,沈妍拉著叔叔的手走進重症監護室。


    沈妍看著病房的那些設備,終於相信楊晨醫生說的話了。


    沈沛然雖然已經脫掉氧氣罩,可身上依然連著各種各樣管子


    沈富文疾步上去激動地拉著兒子的手,老淚縱橫。


    沈沛然見到親人之後也是激動不已。他嘴唇微微地動著,發出微弱的聲音。


    沈富文見狀趕緊將耳朵附在兒子的嘴邊,然後一邊摸著眼淚一邊不停地點頭說:“好!好!”


    沈妍雖然不知道弟弟跟叔叔說了什麽,但也受到這種場麵的感染,眼眶也濕潤起來,她悄悄地將臉轉開,平複著自己的心情。


    最後沈富文直起腰來,看著侄女輕輕地說:“小妍,沛然叫你。”


    沈妍看著叔叔通紅的眼睛,微微地點了點頭,挪動腳步來到病床前。


    沈沛然看著姐姐憔悴的臉龐,眼睛瞬間紅了。


    沈妍的眼睛也紅起來了,她緊緊地抓住弟弟打著石膏的右手,他的左手上還紮著針頭,。


    “姐姐!”


    沈妍聽見弟弟微弱的叫聲,趕緊彎下腰將耳朵附在他嘴邊,隻聽見他吃力地說:


    “姐姐,對……不…起!”


    沈妍壓製著心裏想哭的衝動用力地搖了搖頭輕輕地說:“你別這麽說,姐姐隻要你好好的。”


    “姐姐,你……又……瘦了!”沈沛然又吃力說。


    沈妍的眼淚終於止不住了,她側過頭去,怕眼淚滴在弟弟的臉上,最後卻笑著說:


    “人家現在不都流行減肥嗎?姐姐也想時尚一把。”


    沈沛然苦澀地笑了笑,他知道姐姐是不想讓他擔心。


    “姐……姐!”


    “嗯?”沈妍聽到弟弟又叫她,又趕緊將耳朵附在他的嘴邊。


    “我聽……卡文醫生說……是陸……大哥……親自……去……英國……請他……來的,是嗎?”


    沈妍早已預料到弟弟會問這個問題,她隻好輕輕地點頭承認了。她看見弟弟的臉上泛起一陣安然的表情。


    “姐……姐!”沈沛然歇了一會之後又說,“我希……望你……一輩……子……都幸……福!”


    沈妍含著眼淚緊緊地抓住弟弟的手,深深地點著頭。


    然後看著弟弟的眼睛深情地說:“你也答應姐姐,要快點好起來,好嗎?”


    “嗯!”沈沛然看著姐姐肯定地應了一聲。


    沈妍此刻滿腦子都是陸繼儒的身影,這也是讓她最害怕的事。


    由於擔心弟弟說話太多影響他的康複,沈妍沒有做太久的逗留。


    她和叔叔一起走出醫院門口時,卻驚訝地發現小周等在那裏。


    小周一直盯著門口,一見到沈妍走出來,馬上迎上來了。


    “您好!”小周看著沈妍彎了彎腰說,然後再看著沈富文輕輕地說:“您好!”


    “您好!”


    “你好!”


    沈妍和沈富文同時說。


    沈富文滿臉驚訝地看著小周。他看著小周明顯比沈妍大很多,可是他卻對沈妍用“您”字。


    小周看了看沈富文,又看著沈妍,抿了抿嘴。


    沈妍見狀趕緊說:“小周哥哥,這是我的叔叔。您有什麽就說吧!”


    小周看著沈富文歉意地點了點頭之後再轉向沈妍,輕輕地說:


    “沈小姐,老爺讓您回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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