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孩子不姓陸”猶豫平地一聲驚雷,炸裂了空氣的同時也震碎了幾個人的心。


    雷諾有過瞬間的愕然,不過又立刻恢複冷靜的表情,沒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麽。


    廖菲菲聽到那句話之後,先是驚訝地“啊!”了一聲之後,整個人陷入一種可怕的呆滯。


    沈妍也張著嘴死死地盯著顯示器,幾乎忘記了呼吸。她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無意識地甩了甩頭。


    小周看到沈妍失魂的樣子,隻好捂著嘴巴輕輕地幹咳了兩下,沈妍這才醒悟過來:原來小周還在這裏,她僵直的腰一下子塌了下來,怯怯地抬頭看著他,他一臉的淡定讓她明白其實小周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小、小周哥哥,你、你早就知道了是嗎?”她無力地問。


    “不是!”小周搖了搖看著她說,“是陸洋提醒了我。”


    沈妍還想說什麽,耳機又傳來了問話聲:“雷先生,你費這麽大的周折,無非是想錢是吧?可你卻牽扯了這麽多無辜的人進來,而且這裏就有你最愛的兩個女人,你覺得這樣值得嗎?”


    雷諾聽到這番話,眼角抽了一下,不過依然一臉冷靜。


    廖菲菲聽到“最愛的兩個女人”突然覺得耳根一熱,聯想起剛剛那句“接近廖菲菲也是因為她姐姐廖慧慧”,她終於理出一條脈絡來:


    雷諾是姐姐的追求者,姐姐卻喜歡陸繼儒的哥哥陸維雍。雷諾為因為報複陸維雍,把姐姐也搭進去了。而她......


    廖菲菲還在沉思中,音箱裏終於傳來雷諾的聲音:“的確,這一點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誰知道她們姐妹倆都那麽傻呀!”


    “雷諾,你這個混蛋!”廖菲菲突然暴怒,她一拳向顯示器砸去,不過好在肖涵的眼疾手快,一把將她的手箍住,淡淡地說:“廖小姐,請你冷靜!”


    廖菲菲雙眼冒著火般等著肖涵,她還想說什麽,耳邊又傳來了聲音:“那麽孩子呢?”


    這話讓一直冷靜的雷諾慢慢沉下臉來,漸漸地,他臉上的肌肉開始抽搐起來。最後他將臉埋進雙手裏,良久才抬起頭冷冷地笑了笑,雙手交叉著,用力地揉著,最後他淡定地說:“孩子,菲菲會帶好的。”


    沈妍聽著這些話,混亂的腦袋開始漸漸冷靜下來,她最後驚覺原來那孩子不是姓“陸”而是姓“雷”,想明白這一點之後,她的心地突然衝出一股熱流將那塊一直壓在心底的石頭衝走,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起來。


    她知道自己不需要再背負那種朵人所愛、他不再背負“拋妻棄子”的罪名了,她激動得謔地站起來不顧一切地衝過去抱住小周,嘴裏不停地重複著:“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


    坐在凳子上的小周愣愣地被沈妍摟住脖子,她的長發在他頸窩裏蹭來蹭去,那一抹淡淡的發香沁心而入。他抬手想抱住她,可最後雙手隻是僵在半空中。


    當沈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之後,一下子蹦著退了幾步,歉意又虛笑地看著小周說對不起!


    小周趕緊從陶醉中抽身,正了正表情、直了直腰又拉了拉外套衣領低聲說:“本來就不是你的錯。”


    廖菲菲的內心此刻幾乎已經崩潰了,可她還是強忍著暴風雨般的怒火,轉身對肖涵說:“我不想再聽了。”


    肖涵看著她冷靜的表情,以為她已經接受雷諾犯罪的事實,於是他低聲說:“廖小姐,你最好還是去自首吧!”


    廖菲菲冷冷地點了點頭,無力地說:“我要先去將女兒安排好。”說完往門口走去了。肖涵也跟在後麵。


    前廳,陸繼儒正蹲在地上跟果果在說什麽,小女孩正聽得津津有味。


    廖菲菲見到這溫馨的一幕,心中一陣灼痛,腳下的步伐無意識地停止了。幾曾何時,她夢想的生活就是和這個男人帶著女兒在燈光下講故事。


    陸繼儒發現了廖菲菲和肖涵,抬頭朝他們看去,果果這也轉身隨他看去,一看到媽媽的那一刻她歡快叫著“媽媽”飛奔過去。


    廖菲菲抱起女兒緊緊地貼在胸前,眼裏像斷了線的珠子打在女兒的外套上。她柔柔地看了一眼正緩緩朝她們走來的陸繼儒,絕望的情緒隨著呼吸的起伏之間慢慢滲入每一根血管,最後連呼吸幾乎都忘記了。


    沈妍這時正站在樓上看著樓下的一幕,她看到陸繼儒朝廖菲菲那裏走去,可他的步伐很沉重,至於他對她們說什麽,她就不得而知了。


    陸繼儒走到廖菲菲麵前,柔柔地看了一眼母女倆,低聲說:“菲菲,去自首吧,我會請最好的律師為你辯護。”


    廖菲菲定了定神,抬眼看著眼前這個曾經的愛人,她後悔當初聽雷諾的建議去參加哈佛大學的新生聯誼會,如果不去,她就不會遇見了這個男人,如果沒有遇見就不會深深地愛上他,如果沒有愛上他,自己的人就不會變得如此慘淡,如果、如果......可惜生活就沒有如果。


    她重重地吐了口氣,承諾般地向陸繼儒點了點頭之後,提出帶女兒去上洗手間。


    肖涵看了看陸繼儒,得到他允與的眼神之後,給廖菲菲指了指洗手間的方向。


    廖菲菲抱著女兒慢慢地朝洗手間方向走去,在轉角處她又回頭看了一眼不遠的那個男人,眼睛瞬間模糊起來。


    陸繼儒看了看手表十多分鍾過去了,廖菲菲還沒回來。他耐著性子和肖涵在前廳繼續等著,又過了幾分鍾,他不安地看了看,又看了看那條路,於是跟肖涵說:“去看看。”


    肖涵看到陸繼儒的略顯焦急的表情,心裏突然也感覺不妙,他撒腿邊往洗手間方向跑去,陸繼儒也跟在後麵。


    果然,隻有兩個位的洗手間裏空蕩蕩的。


    “不好!”陸繼儒驚叫起來,回頭看著肖涵急促地說,“趕緊去樓頂。”因為他記著菲菲曾經對他說過“如果哪一天,你離我而去,我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肖涵這回嚇出一身冷汗來了,不過他立即冷靜下來,對著衣領間的對講機說讓人把樓頂的門封住,可耳麥的回話讓他突然愣住了。


    “怎麽了?”陸繼儒的眉頭蹙成了“川”字,冷冷地看著肖涵。


    “廖小姐已經到樓頂了,她想......”肖涵收住了後麵的話。


    陸繼儒二話不說,撒腿就往電梯方向跑去,可電梯此刻正停在頂樓13層,他已經不能等了,直接拉開防火門順著樓梯跑上去,肖涵也邊跑邊請求安排地麵救援。


    沈妍站在二樓看著一樓陸繼儒和肖涵慌慌張張地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而小周似乎感覺到什麽事,他將沈妍按在凳子上嚴肅地說:“你呆在這裏哪都別去,有人來了也不要開門。”


    “怎麽了?”沈妍不安地問,她此刻擔心地是陸繼儒,可是看著小周那嚴肅地表情,一時間也不敢貿然說不,於是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看著小周急匆匆地離開。


    陸繼儒和肖涵跑上樓頂時,眼前的一幕讓人腳底酸軟,廖菲菲正抱著果果站在樓頂的邊緣,寒風吹著她的大衣呼啦呼啦地飄著,果果被嚇得哇哇大哭大喊著:“媽媽,我怕!媽媽,我怕!”


    那哭叫聲讓人肝腸寸斷。


    旁邊已經站在一位穿便裝的男人,他看到陸繼儒和肖涵氣喘籲籲地跑上來時,臉上緊繃的表情稍微緩了一點。


    廖菲菲看到陸繼儒那焦灼的表情時,臉上浮起一絲淺笑,不過下一秒就大聲喝著:“你別過來!”


    陸繼儒做了妥協的動作,艱難地咽了一下幹渴的喉嚨,聲音沙啞地說:“菲菲!別嚇到孩子了!有什麽話好好說。”他太陽穴處突突地跳著,額頭上一層細細的汗珠。


    這時候小周也跑上來了,也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還有什麽好說呢?”廖菲菲絕望地哭了起來,“雷諾被關起來了,你讓我去自首,可是你有沒有先過我女兒怎麽辦?”


    果果此刻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一個勁朝陸繼儒喊:“爸爸,我怕!爸爸,我怕!嗚嗚!”


    陸繼儒愣了一下,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如果她進去,他會撫養果果,他當時隻是想著讓她回頭,而一時大意忽視了驕傲的她肯定不會這麽容易被說服。


    他站在那裏不敢往前走,隻好安撫著果果說:“果果,別怕,讓媽媽放你下來,過來爸爸這裏。”


    “爸爸?”廖菲菲蒼白的臉上掛著淚、冷冷地笑著說,“陸繼儒,你這是在抬舉我吧?”


    陸繼儒慢慢地往前挪,討好地說:“菲菲,沒有什麽事是過不去的,你先回來,好不好?”


    “是,是什麽事都能成為過去,包括我,早就成了你的過去,而你的現在和未來都是她的了。”廖菲菲哭著憤憤地指了過來。


    所有人回頭一看,看見沈妍正驚恐地站在樓頂的出口處,她已經被眼前的一幕嚇呆了。


    “哈哈!”廖菲菲突然大笑起來,“你看看,你們都來看我的笑話。”她懷裏的女兒被這種癲狂的大笑嚇得哭聲越來越大。


    這時,雷諾也被兩個便衣帶上來了,他一看到這一幕大聲吼著:“廖菲菲,你想幹什麽?”


    廖菲菲看到雷諾的那一刻,突然安靜了下來,一會才說:“雷諾,我們姐妹的一輩子都毀在你的手裏,現在我也要讓你看看什麽叫毀滅。”


    說完抱著女兒縱身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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