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為了蓓蓓在飯店的咖啡座與王老板大打出手的事,第二天立刻上了報,王老板的鼻梁被打斷、凱文的嘴角被打破,兩人還轟轟動動的鬧進警察局。


    蓓蓓打電話向姚軍求救,姚軍正在替旗下一位藝人開記者會,這一鬧,一群媒體記者都跟到了警局。


    而晨光在7-eleven的報架上,看到報紙上大大的紅色標題寫著:薑凱文一怒為紅顏!


    回到家裏,蓓蓓正躺在沙發上看報紙。


    晨光說:「你上報了。」


    蓓蓓揚了揚手上的報紙,「而且還上社會版呢!」


    晨光關心的問:「怎麽會搞成這樣?」


    「都是雜誌社那個王老板,講話口無遮攔的,凱文看了我的毛片心裏已經很不高興了,又聽見王老板說些有的沒的,兩個人就一言不合打起來啦!」蓓蓓把昨天發生的事,簡略的描述給晨光知道。


    晨光點頭笑說:「有進步喔,現在居然有男人為你打架,不簡單!」


    蓓蓓把報紙卷成棒狀,起身敲了敲他的肩膀,「你很討厭耶,幸災樂禍!」


    晨光抗議道:「我記得以前你說過,你希望常有媒體追著你跑,還有緋聞可寫,這樣才表示你夠紅。」


    蓓蓓想了想,「可是我現在的要求又高了一點耶,我希望能有一點作品好讓媒體去報導,比方一般歌星、演員都選在發片、打歌的時候才曝光。」


    「也許等你拿到新人獎,你又覺得一天到晚上報不稀奇了。」晨光坐到他的工作台前,money又竄過來吵著要晨光陪它玩。


    蓓蓓斥喝了一聲,money完全無動於衷,仍然咬著晨光的褲管東拉西扯。


    晨光丟了一根假骨頭給money,「自己到旁邊玩,晚上再帶你到公園跑步。」


    蓓蓓突發奇想的把不同顏色的狗餅幹,分成一堆一堆的排列在地上。


    「你幹嘛?」晨光怪道。


    蓓蓓指指地上不同顏色的餅幹說:「這裏有牛肉、起司、火腿、雞肉、牛奶、青菜的口味,不知道money喜歡吃哪一種?」


    她把money抓過來,強迫它作選擇,誰知它的腦袋東歪西撇,對那些餅幹一點興趣也沒有。


    晨光笑說:「你別無聊了,它早上才爬到我桌上偷吃我一個三明治,現在哪有興趣吃你的狗餅幹!」


    正當蓓蓓和晨光在家「含飴弄狗」之時,凱文和姚軍卻怒目相對,即將爆發一場激烈的爭執。


    在姚軍的經紀人公司,他讓小妹替他把各報社的報紙通通買回來攤在桌上。姚軍打算等凱文閱讀過這些報紙後再來興師問罪,因此凱文到時,他故意到會客室去跟另一個藝人說話。


    凱文看過那些報導後,心浮氣躁的在辦公室裏走來走去。在他的事業前途上,他不得不承認姚軍呼風喚雨、長袖善舞的能力替他在短短的幾年內打下大片江山,但對於他的感情生活而言,姚軍無異是一個殘酷的終結者。


    姚軍時時刻刻強調一個偶像型的藝人,要注意形象、遠離女色。因此三年前他和一個戲劇係的小女生悄悄談戀愛時,姚軍完全漠視他的感情和感覺,強製要他把所有的心思和時間都花在工作上,他一連接了三檔戲,都在大陸拍攝,於是剛萌芽的愛情就這麽宣告夭折。


    如今他公開了和蓓蓓的戀情,姚軍又要來摧毀、又要來踐踏……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凱文從姚軍走進辦公室後,便一直倚著窗口,不動也不說話,他忽然覺得這個高大如山的中年男子,麵目猙獰、頑強而跋扈。他挺直著背脊,等待風暴來襲。


    「桌上的報紙都看過了吧!」姚軍目光淩厲的盯著他,「想不到我們的憂鬱王子竟然會為了一個脫星而打斷人家的鼻子!」


    「姚哥!」凱文抗議的叫著,他因憤怒而漲紅著臉,眼睛冒著怒火,堅定的走到姚軍的麵前,咬著牙重重的說:「蓓蓓不是脫星,就因為她不懂得逢迎諂媚,所以才爭取不到好的演出機會;就因為她潔身自好,所以才錯過許多可以一舉成名的時機。」


    姚軍用一種輕蔑的語氣說:「那她最近可說是開竅羅?懂得抓著你炒新聞來提高她的知名度啊」


    「她從來沒這麽想過。」凱文更激動了。


    「好,我的時間很寶貴,我不想浪費在那個女孩子身上,你究竟打算怎麽辦?你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也是銀行的高級主管,我相信他們跟我一樣不能接受你跟於蓓蓓繼續交往下去。」


    凱文堅決的說:「過一段時間,他們會接受的。蓓蓓不是你眼中的脫星,等到她拿了新人獎,你們的口氣就不一樣了。」


    姚軍哈哈大笑了起來,用尖酸嘲諷的口吻說:「她想拿新人獎?下輩子吧!」


    凱文的背脊竄起一陣寒意,他的額頭冒出涔涔冷汗;他明白了,姚軍會用這種口氣說話,一定是知道蓓蓓提名新人獎的資格被取消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瞪著姚軍,沙啞的說:「有人操縱這次的入圍名單?」


    姚軍並不回答凱文的問題,他從抽屜裏取出一份資料遞給凱文。「這份是港台十大受歡迎男藝人的票選統計,自從你跟於蓓蓓的戀情曝光後,你的得票數就每況愈下。」


    凱文頂嘴說:「其他藝人不但演戲唱歌全方位發展,甚至還往日本、好萊塢或歐洲去探路,當然他們能獲得更多的回響。」


    「你這是在怪我替你做的不夠羅」姚軍蹙起眉頭,大聲的咆哮:「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東西,當初如果沒有我,你們是什麽?根本是個屁!我能把你捧上天,一樣可以讓你跌得一蹶不振!」


    蓓蓓滿心期待的在家裏守著電話,等著電視台正式通知她被提名角逐最佳新人獎。


    然而從早上醒來等到中午吃完泡麵,她仍像個守株待兔的獵人般,全神貫注的盯著電話,但是電話鈴聲一次也沒響過,她有點懷疑電話是不是故障了,因此不時的握起話筒試試,確定無誤才又掛回去。


    晨光正在翻閱達利的畫冊,他覺得她的舉動十分滑稽。「我發現你有點神經質耶。」


    蓓蓓心不在焉的說:「哪有!」


    「電話根本沒響過,你幹嘛接起來喂喂喂的?」


    「你看書不看,偷偷注意我幹嘛?」


    蓓蓓的話一下子撼動了晨光的心。他知道電視台這通電話對蓓蓓的重要性,所以也跟她一樣掛心;整個上午,他雖然端坐在工作台前,但他的心卻替蓓蓓懸著,他不停的默默祈禱,祈禱蓓蓓順利被提名且入圍、得獎。


    電鈴叮的響了一聲,蓓蓓立刻像觸電似的撲向電話,「喂,喂——」


    晨光趿著脫鞋去開門,一麵對蓓蓓說:「小姐,我拜托你行不行,電話跟電鈴的聲音請你判斷一下好嗎?」


    晨光拉開門後,如意氣急敗壞的走進來,嘴裏嚷嚷著:「蓓蓓你怎麽還坐在這裏啊?」


    「我在等電視台的電話。」蓓蓓已經把整具電話都抱在身上了。


    「人家都已經分贓完畢了你還等什麽?」


    蓓蓓聞言,臉忽然僵得像一尊石膏像。如意卻仍渾然不知,嘮嘮叨叨的說個沒完,晨光推了她一下,她才停頓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蓓蓓才回過神來,看見一旁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才好的晨光和如意,她蒼白的臉色立刻漲紅了,不由自主的渾身顫抖了一下。她重新調整呼吸,甩了一下長發,故作瀟灑的說:「那就不用一直等電話了。」她把電話放回桌上。


    如意一下子變成悶嘴葫蘆,不知道該跟蓓蓓說什麽,幹脆蹲在地上陪money玩。


    「你從電視台來啊?」蓓蓓語氣平平的問如意。


    「對啊!我還遇到凱文,他在攝影棚排戲,說今天大概要過十二點才能收工吧!他要我勸你別太難過。」


    「有什麽好難過的!我根本也沒機會從頭到尾好好的演完一出戲。」蓓蓓聳聳肩,一副沒什麽大不了的樣子。


    如意吐槽的說:「對嘛!論出道,我比你早一年;論敬業精神,我還比你犧牲得更徹底啊!真要提名的話,也該先輪到我嘛!晨光,你說對不對?」


    「你們進演藝圈都這麽久了,還想拿新人獎,太無恥了吧!」晨光戲謔的說。


    蓓蓓不滿的嘟著嘴,「搞不好電視台的哪個長官就是有你這種爛觀念,我才會莫名其妙的被刷掉。」


    如意開始抱怨起電視台的種種霸道行徑及不近人情之處,接著和蓓蓓搬出冰箱的零嘴與飲料。蓓蓓儼然忘記今天提名的挫敗,money也樂得圍繞著兩個女人討一點東西吃。


    晨光放心的要出門去買畫紙和顏料。


    蓓蓓喝掉兩罐啤酒,捧著紅通通的臉頰對晨光說:「不要去太久喔,不然東西都被我們兩個人吃光了。」


    晨光走後,蓓蓓打開音響,cd流泄出來的是晨光最近常聽的蕭邦夜曲,如意大叫:「誰啊?聽這種東西,換一片啦!」


    蓓蓓在cd盒裏好不容易找到一片「英倫情人」的原聲帶。她們吃著、聊著、下午的陽光一點一點的過去,money躺在她們中間的地板上睡覺。話都說光了,牢騷也發盡,如意說要回去了,於是在回去之前和蓓蓓一起收拾妥一桌子淩亂。


    音樂不知幾時停了,屋子還原回先前的整齊及寧靜,蓓蓓忽然處於一個極沉靜的空間裏,千頭萬緒打心底一古腦兒的冒了出來……


    蓓蓓帶著money到天台上玩皮球,她將球順著水泥地滾出去然後叫道:「去把球撿回來,money,快點,去檢球。」


    money玩了兩次就覺得無趣,反而在天台上追著自己的尾巴跑來跑去,好像很開心似的。


    天台的門忽然被推開,是晨光回來了。


    「我們把東西都吃光了。」蓓蓓淡淡的說。


    「你還好嗎?」晨光走過來,「如果吃吃喝喝不能紓解你的情緒,也許大哭一場會好一點。」


    蓓蓓煩悶的說:「誰在乎提不提名呢!我連結婚當天都會發生新郎落跑的意外,沒被提名又算什麽呢!」


    晨光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容,「既然你想得開那最好了,我一直擔心你會鑽牛角尖。」


    不一會兒,蓓蓓卻委屈的把她心裏的想法一一的掏了出來,「其實這個新人獎對我來說很重要的,因為這次的寫真集拍得太糟了,如果我能拿到一個小小的獎項,至少證明我在這個圈子還有一點實力。現在可好了,我辛苦了那麽多年,一點成績都看不見。」


    蓓蓓一麵哭一麵細訴她這些年來的掙紮,晨光心疼的將她擁在懷裏,讓她盡情的傾吐她傷悲的、無奈的、多波折的演藝生涯。


    * * *


    蓓蓓的寫真集出版了,王老板為了一報當日被凱文打傷鼻梁之仇,找了媒體大肆渲染與炒作。這樣的新聞在思想保守的於家自然引起軒然大波,蓓蓓的母親十萬火急的打電話質問致文為什麽讓蓓蓓在台北胡搞瞎搞。


    致文原先聽蓓蓓說她要被電視台提名角逐新人獎,他還得意的四處宣揚自己有個明星妹妹的,不過事隔數星期,他竟然在書報雜誌上看見她袒胸露背的模樣。


    「你沒事為什麽要拍這種下三濫的東西呢?」致文氣急敗壞的將雜誌扔在蓓蓓麵前。


    蓓蓓也大吼大叫的說:「如果我不拍寫真集,老爸的醫藥費哪裏來?有種你付錢啊,你何必來我麵前叫窮呢?」


    致文嚴厲的說:「我叫窮,你也沒必要去賣身呀!家裏如果真的山窮水盡,還有果園可以賣,果園不夠,房子也可以賣,我萬萬想不到你會去賣肉。」


    蓓蓓歇斯底裏的把自己的寫真集撕個稀爛。「我高興賺這種錢礙到你啦?我天生犯賤關你什麽事?」


    「為什麽不關我的事?年底縣市長的選舉競爭多激烈,各黨派之間的攻擊多麽殘酷,我會因為你的事而變成話柄你知道嗎?」致文痛心疾首的說:「我怎麽會有你這種妹妹」


    致文轉身要走,晨光從房裏走出來忍無可忍的說:「於致文,你是我見過最自私自利的男人,你要是怕蓓蓓妨礙你的仕途,你大可以裝作不認識她。」


    「我們的家務事輪不到你說話。」致文摔了門離去。


    蓓蓓的眼淚成串的掉了下來。


    看到蓓蓓傷心欲絕的模樣,晨光的心整個都絞痛起來,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話來安慰蓓蓓,再說以現在的情況,或許任何言語對她都是無濟於事的。


    蓓蓓抹掉臉上的淚痕,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對晨光抱歉地說:「我真是一個大麻煩,弄得你都沒辦法專心畫圖了。」


    「我知道你現在的壓力很大,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撐下去,總有一天你的家人會諒解你的。」


    蓓蓓抑製著不讓淚水再流下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說:「晨光,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做錯了?我打從一開始就不該想著去拍寫真集,說什麽替我父親籌醫藥費,根本是一個藉口,我哥說得對,家裏又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何必要我去賣肉!說穿了,我隻是想一脫成名,偏偏我又那麽膚淺,連怎麽脫才好都不知道!」


    晨光用力的握了握蓓蓓的手,「你不要這樣貶低自己,我知道你是不想一輩子在這個行業裏熬不出頭,也許你選錯了方式,但是你還年輕,你可以從頭來過,你千萬不能放棄自己。」


    盡管晨光給了蓓蓓很大的安定作用,但是蓓蓓的母親卻對鄰人的閑言閑語難以忍受,她甚至為了蓓蓓還跟隔壁的歐巴桑大吵一架,然而麵對鄰裏間的耳語,這個純樸的婦人真是嘔到了極點,她要求兒子接他們兩老到台北暫住。


    致文以憤怒的口吻在電話中咆哮著,要蓓蓓承擔這樣的後果,蓓蓓掛下電話,臉色越來越蒼白。


    「怎麽了?」晨光擔憂極了,她隻是一個無助的弱女子,為什麽她的家人就不能多給她一些體諒與支持呢?


    「我媽吵著要跟我爸爸搬到台北來。」蓓蓓無精打采的說。


    「其實這樣也好,一家人搬到台北一起住,彼此都有個照應。」晨光當然沒想到蓓蓓的寫真集會在家鄉引起軒然大波。


    「台北的房租貴,請看護就更貴了。」蓓蓓將整個人都縮進沙發裏。


    「說不定你爸媽住不慣台北,很快又會回老家去了。」晨光故作輕鬆的說。


    「我真希望能有個外星人把我抓走,或是讓異形把我吃掉也可以。」蓓蓓把臉埋進蜷縮的身體裏。


    「胡說八道。」晨光輕輕斥責了她一聲,然而他的語氣裏含有太多的不忍與心疼,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怎麽幫她度過這段沮喪的時光呢?


    時間像陀螺似的打著轉,蓓蓓的父母雖然暫時讓致文接到台北,但她與家裏的情況卻一樣惡劣。


    蓓蓓需依照當時與雜誌社簽下的合約,接受一些媒體的采訪,甚至她還莫名其妙的接了一些秀場的表演;在接受主持人語帶雙關的訪問時,蓓蓓總是裝傻的打混過去,因為若是板著臉,情況可能更糟。她不但得濃妝豔抹、又扭又跳的唱歌,還可能要配合演出低俗不堪的短劇,她深刻的體會到賣笑的辛酸與無奈,可是付不起違約金,這樣的日子就得繼續挨下去。


    徐靂開導她說:「三個月的宣傳期一到,你就拿著一大把鈔票宣布出國進修充電,玩它個幾個月再回來,誰記得你以前做什麽了!」


    這段時間,蓓蓓的時間排得極滿,早上天剛亮就得坐火車到宜蘭拍一出六點半檔的連續劇,下午再回電視台的攝影棚錄一個兒童節目,天黑後趕赴秀場,直到十二點過後才收工回家。


    而她跟凱文似乎都不知道該怎麽跟對方聯絡了,偶爾在深夜裏通電話,最常說的都是:「你︵你︶好難找喔!」


    「忙不忙?」


    「廢話,忙斃了!」


    「我明天一大早就有通告。」


    「我也是。」


    「那就早點休息吧!」


    戀人之間,似乎不該這麽三言兩語就掛了電話的,但他們往往變成握著聽筒沉默了半天仍舊相對無言。其實兩人都不願把此刻所承受的壓力讓對方去分擔,原是一番美意,但當負麵的情緒壓力過大時,無言反而成了一種疏離,漸漸的,就算對彼此的思念仍在,卻不敢輕易去觸碰對方的心扉。


    王老板在蓓蓓履行完所有合約上附帶的宣傳活動後,才肯把尾款付清。


    蓓蓓到雜誌社請款時,總機小妹卻告訴她:「老板請你到你們常去喝咖啡的那家飯店找他拿。」


    蓓蓓不疑有他,因為王老板喜歡在那裏談事情,他們幾乎每次碰麵都在那個咖啡座,但當今天蓓蓓到達時,飯店的服務生卻請蓓蓓到樓上的客房。


    蓓蓓狐疑著,但又急於想拿到尾款,也顧不得那麽多了,畢竟這是個國際級的大飯店,隻要她抵死不從,相信王老板也拿她沒轍。


    她就抱著這樣簡單的想法敲了客房的門,一個打扮妖嬈的中年女人來開門,那女人穿著絲質的酒紅色睡袍,冷冷的瞧了蓓蓓一眼,「你找王老板是吧?」


    蓓蓓愣愣的說:「如果你們現在不方便,我改天再來跟王老板請款好了。」


    王老板的聲音從房裏傳了出來:「蓓蓓,進來坐一下嘛!」


    女人側身讓蓓蓓進去,蓓蓓隻好尷尬的走進房裏。


    王老板衣著倒還整齊,他握著煙鬥,對那女人說:「娜娜,你先回去吧!晚一點我再打電話給你。」


    被叫娜娜的女人一聲不響的進浴室換衣服。


    「吃過早飯沒有?」王老板問。


    「這個時間都該吃午飯了。」蓓蓓很不自在的笑著,「如果可以的話,王老板你是不是可以先把尾款付給我?」


    王老板故意逗著她說:「別急嘛!我還想請你到樓下的餐廳吃飯。」


    「不用了,王老板。」


    「怎麽不用呢?再忙飯也是要吃的啊!不然等一下你請我。」王老板從襯衫的口袋掏出一張對折的支票說:「蓓蓓,你這下可成了小富婆了耶!」


    王老板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蓓蓓扯著,蓓蓓心想辛苦了這麽久,還不是為了這上百萬的酬勞嗎?忍啊忍,尤其在這個時候,可不能功虧一簣了。


    叫娜娜的女人換好衣服,板著臉說:「我走了!」


    王老板低聲說:「早該走了,都什麽時候了!」


    女人換了鞋出去,蓓蓓見她沒把門扣住,心裏倒是鬆了一口氣,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難免瓜田李下。蓓蓓不得不讓步說:「王老板,那我們到餐廳吃飯吧!」


    「好,吃完飯再想想要安排什麽節目。」王老板露出色迷迷的笑容。


    蓓蓓真是覺得窩囊到了極點,但為了不使這段時間的辛苦與委屈付諸流水,她再怎麽樣也要把那張支票拿到手。


    出了房間,王老板的手竟然肆無忌憚的摟住蓓蓓的腰。


    「王老板!」蓓蓓掙脫開來,抗議的說:「你饒了我吧!我可不像娜娜那麽溫柔體貼。」


    「那就該好好學學啊!」王老板仍厚著臉皮把手搭上蓓蓓的肩膀。


    到了餐廳後,幸虧餐廳的人多,王老板才不得不收斂他的毛手毛腳。


    蓓蓓足足應酬了王老板三個多小時才拿到支票,她趁著銀行打烊的最後一刻把支票存進去,彷佛怕這一大筆血汗錢會讓人搶了似的。從銀行出來後,她想,這段時間的惡夢總該過去了吧!


    蓓蓓打電話到攝影棚找凱文,電視台的人說他們到南部出外景,過兩天才回台北,她覺得這是她重生的開始,非得找些人來熱鬧熱鬧不可,於是又打電話給如意。


    如意在電話那頭又跳又叫的說:「哇,好棒喔!我們去海邊嘛!叫阿德開車,買一打啤酒,生一個營火,喔,太好了!」


    蓓蓓為了不使自己落單,硬是拉著晨光跟他們一起出遊,四個人買妥東西碰麵時,天色已昏暗,他們擠過擁塞的下班車潮,來到星光燦爛的海岸線上,狂風呼呼的向他們吹來。


    阿德擁著如意問:「幸福嗎?」


    如意卻回他道:「你這個spp!」


    蓓蓓想起前一次到海邊是跟凱文來的,他在這個地方高聲的對她唱著任賢齊的「依靠」。這是她第二次來這個海邊了,但她卻隱約的覺得凱文跟她的感情已不知不覺的隨風而逝了。


    晨光慢慢的踱步到蓓蓓身邊,「你的寫真集,我很仔細的看了。」


    「夠爛吧!」蓓蓓自嘲的說。


    「其實也不至於,我把其中幾張照片掃進掃描機,然後用電腦做了一點特效,整個格調跟感覺都不一樣了,我想你看過以後一定會喜歡。」


    蓓蓓半信半疑的說:「別哄我了,除非你把我的寫真集全加上衣服。」


    「也許喔!」


    蓓蓓和晨光並肩在海灘上走了一小段路,蓓蓓認真的問:「如果你的女朋友像我的處境這樣,你還會繼續跟她交往嗎?」


    晨光深深的抽一口氣。如果蓓蓓是他的女朋友,他根本不會讓蓓蓓發生這種事,就算這種事情無可避免的發生了,他也會竭盡所能的不讓任何人傷害她。


    不等晨光回答,蓓蓓自己苦笑著說:「你當然不會找一個像我這麽蠢的女人當女朋友啦!」


    「誰說你蠢了!」


    「我總不會是大智若愚吧?」蓓蓓臉上的愁苦彷佛又一掃而盡了。


    「也許你傻人有傻福。」晨光看她神色開朗起來,忍不住要開她的玩笑。


    蓓蓓嘟起嘴說:「希望如此羅!可是我又覺得我不夠傻,算起來我現在的情形,說天妒紅顏比較恰當。」


    晨光作出嘔吐狀。


    當他們回到阿德的車上拿啤酒時,蓓蓓無意間看到座椅上一張報紙刊登跟她有關係的娛樂新聞。


    「又有緋聞啦?」晨光嘴裏說得輕鬆,心裏也跟著七上八下。


    蓓蓓一聲不吭的把那篇報導看完,她忽然臉色鐵青的大叫:「阿德,我要回台北,你的車借我開回台北。」


    「幹嘛?玩得好好的,你發什麽神經?」阿德一臉茫然。


    如意也急忙的趕了過來,「怎麽了?」


    晨光指指那份報紙,雖然他沒有看到裏麵的文字,但見到蓓蓓的表情,不用猜也可以肯定準是媒體又對她做出傷害性的報導了。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如意瞪著蓓蓓。


    蓓蓓望著他們焦慮的臉孔,停了半晌,忽道:「算了,那部戲的製作人本來就沒打算讓我當女主角。」


    如意張大著嘴說:「啊——你是說製作人把你的角色換掉啦?」


    蓓蓓低聲說:「男主角說他希望跟原本計劃的女演員合作,而且劇本還是為他們量身訂作的,如果角色換人,那他也不演了,所以製作人隻好對不起我了。」


    阿德雲淡風輕的說:「那就算了嘛!跟這種專搞小動作的人合作,以後才有氣受呢!」


    蓓蓓悶不作聲。


    如意卻嘟噥道:「有話直說嘛!我們蓓蓓又不是什麽難纏的角色,何必要讓報紙這樣寫來寫去。」


    正當蓓蓓努力讓自己釋懷之時,她的b.b.  call又響了,是凱文十萬火急的call她,阿德借她大哥大覆機。


    「喂,我是蓓蓓,什麽,我聽不清楚……喔!」蓓蓓手握大哥大,一邊吃力的聽著電話裏的聲音,「現在,明天不行嗎?……喔!」電話關掉後,蓓蓓仍然要立刻回台北。


    如意和阿德都覺得掃興不已。


    如意大叫:「你有沒有搞錯啊!凱文一通電話就要你回去,你還真是見色忘友耶。」


    「不是他找我。」蓓蓓不安的說:「是凱文的經紀人有急事找我。」


    回程的路上,如意跟阿德七嘴八舌的猜測原因。


    「會不會是他想把你網羅在他的旗下?」


    「那一定是凱文大力推薦的。」


    「他們最近不是打算往日本發展嗎?蓓蓓的型很合適耶。」


    晨光發現蓓蓓的神情帶著迷惑,他低聲的問:「你應該猜得到什麽事吧?」


    蓓蓓無奈的撇了一下嘴角,「見了麵就知道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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