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晉庭見她頑固,仍是笑一聲,收了先前的溫和,終於失去耐性揭穿她:「瑞王是比我好?還是比我更好哄騙?!」


    她一顆心跳得極快,臉色終於變了變。


    是被他猜中了,雖然也不算全中。


    宋晉庭一直盯著她看,眸光若隼,見她終於變了臉色,連再問都不用了。


    她果然是想要去找瑞王的。


    可真是好手段,對他安撫,轉頭就要對人投懷送抱?!


    這究竟是為他好,還是拿把刀子紮他的心?!


    原還以為她是委屈自己才巴巴跑來找他,結果她在後頭給自己安排了更大的委屈!


    宋晉庭此時已經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怎麽看,她都是為了勸他,為了安平侯,要所謂的舍身就大義了。


    他最後到底是被氣笑,亦是逼迫她放棄這種念頭,咬牙道:「你可知道,隻要我現在讓人放出風聲,說你在我府上,你猜瑞王還能夠再見你嗎?」


    謝幼怡被威脅,忍不住抬頭看他,可對上他的視線,心裏多少還是發虛。她勉力鎮定,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辯解道:「你又胡亂猜測我。」


    「我隻是要回書院,我連馬車都是用你的,誰送我去找瑞王?不惑嗎?他敢嗎?」


    「而且我現在去找瑞王能有什麽好處?我爹爹已經進了掌戎司,瑞王妃的位置就不可能再落在我頭上,我把自己送過去,頂多就是個妾室了。堂堂皇子,能為了妾室去與身為君王的父親叫板不成?一個妾室,即便再得喜愛,也達不到榮辱與共的重量。」


    「所以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我跟著外祖父學經商,虧本買賣自然不會去做,你還覺得我是要去找瑞王嗎?」


    她連著反問,鏗鏘有力,差點連自己都要騙過去了。越往下說,與他對視的目光亦越堅定。


    宋晉庭聽著她的辯駁,再麵對她一張泰然地麵容,也覺得自己幾乎要信她那些胡謅。同時,他還覺得詭異。


    她的表情實在是控製得太好,即便被他一次一次揭穿,她神色就不曾變過,唯一變幻的是臉色。就剛才那一瞬間的蒼白,如今又無影無蹤,表情木然得像個精致瓷娃娃。


    他眸光閃動,再一次細細地打量跟前的小姑娘。


    她微微抬著下巴,仿佛不懼怕他的打量,眼神也不躲閃了。


    美人皎皎,引人心頭發癢,那股對她的喜愛在宋晉庭胸腔裏橫衝直撞,真是恨不得把這個滿口謊言的人兒給狠狠揉碎與自己一體。


    衝動翻湧,催得他心煩意亂,卻又心中一動,忽然低頭。兩人鼻尖相碰,她今日不知抹的是什麽味道的胭脂,隔著距離都有陣陣甜香襲來,讓他想不管不顧地吻下去。讓她徹底斷了求助他人的心。


    宋晉庭口幹舌燥,眸光發暗。可再如何,他也不能真欺負她,心尖尖上的人,再氣人也還是得疼著。


    他用了極大的自製力,才把雜念屏棄,全神貫注觀察她的反應。


    謝幼怡多半也被他嚇到了,她瞳孔明顯睜大,慌亂地偏過頭避開他。


    即便是這樣,她麵上表情亦沒有變化,冷靜得可怕。


    宋晉庭一回試探,心裏那種詭異感更甚。從剛才開始,視線追隨著那張白皙無暇的麵容,餘光掃到她耳根微微地泛紅,眸光再一轉,發現她臉頰染著淡淡的紅暈。


    應該是為他的試探在害羞。


    他一愣。這樣一看,似乎又沒有什麽不妥,哪個姑娘家麵對這種輕浮孟浪不害臊?


    宋晉庭尋不著她怪異的緣由,不知不覺被分了心神,連她哄騙自己的事都先放到一邊。


    謝幼怡不知自己異樣已經讓他起疑,被他逗弄得更是心神不定,隻想快刀斬亂麻。


    她隻要脫身即可,便趁著他分神這會用胳膊抵著推開他,不用特意,語氣已經是又急又冷:「從進門開始,你就疑我,看低我。可我如今要回學院,一刻耽擱不得,你隻管對外說我謝幼怡今日在你府上!左右我現在任由人欺負,是什麽名聲都無所謂了!」


    她丟下話,泥鰍一樣就從縫隙溜了出去。宋晉庭這才回神,發現自己居然被反將一軍,忙伸手去撈她,可才剛剛把人抓住,屋門就被人一腳踹開。


    砸門許久的繪雪織墨哭著衝見來,急忙拽住自家姑娘,把人硬生生從宋晉庭手裏搶了回來。踹開門的不惑瞪大眼看黑了臉的公子,急急道:「公子,老爺讓我跟您回京,就是不讓您行差踏錯的!您把謝姑娘關裏頭那麽長時間,實在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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