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越不敢吭聲,安平侯越焦急,抬腳就要踹過去,把郎中嚇得連藥箱都不要了,拔腿就跑。


    京城誰不知安平侯不講理啊,還要什麽藥箱,命重要!


    謝幼怡在屋裏燒得昏昏沉沉,都燒得說胡話了。安平侯夫人不斷給女兒換用井水泡過的帕子,急得鼻尖都冒汗,再仔細聽分辨出女兒嘴裏斷斷續續說的話,一顆心都抽疼著。


    怎麽又夢到當年那要命的事了。


    「快快把郎中喊來!」安平侯夫人見女兒不斷囈語,急著直落淚。


    一個丫鬟聞聲從外頭進屋,無奈道:「夫人,郎中被侯爺嚇跑了。」


    「他這個時候亂發哪門子瘋!」安平侯夫人又急又氣,轉身就出外頭要找丈夫算賬。


    她一腳還沒邁過門檻,就見有人影從院門口奔來。急急慌慌的,見到他們還沒張口說話,來人身後先傳來拔高的一聲:「此處可就是謝姑娘的院子?」


    說話的是位三十出頭的女子,扶著位頭發半白的嬤嬤進到院子。


    來人皆穿著宮裝,特殊的裝扮讓安平侯夫妻都心一緊,不明白這兩個宮人怎麽到女兒院子來。就連沒有精神靠著柱子的謝煜鋒都站直,緊張盯著來人。


    不管是什麽事,牽上宮裏都是大事。安平侯心沉了沉,從廡廊下走出來,朝已經走過庭院的兩人道:「正是,不知兩位是……」


    兩人得到準話,這才向安平侯見禮,宮嬤道:「侯爺,我是太後娘娘身邊伺候的,姓桑,是來給謝姑娘傳句話。」


    太後身邊的人。桑嬤嬤讓三人更加詫異,他們連皇後都少來往,更別提慈寧宮那位祖宗了。


    「嬤嬤,實在失禮,小女正在病中,燒了整夜,到現在還沒能醒過來。」安平侯知道來人身份,不敢怠慢,拱手朝桑嬤嬤陳情。


    桑嬤嬤眼睛裏閃過詫異,心裏在想怎麽這般巧。瑞王殿下說謝家女不會進宮,她到侯府來,人家姑娘就病了?


    桑嬤嬤在宮裏數十載,見慣各種手段,當下麵色不改,徑直拾階往謝幼怡閨房走,還一邊說道:「怎麽忽然病得這般重,這發熱可不是小事。」


    她這麽說著,謝家人都不好攔,何況不作假,隻能任她闖進去。謝煜鋒卻一顆心都跳到嗓子眼,想到父親昨日說的,如若兵權在手,他妹妹就該進宮去了那句話。


    難不成這個嬤嬤是來說合什麽的,不然怎麽能驚動到太後!


    桑嬤嬤快步往裏走。


    屋裏的窗戶都緊閉著,有濃鬱散不去的湯藥澀味,讓她皺了皺眉。等穿過隔扇,來到屏風後那張閨床前,麵容精致的小姑娘就躺在那裏。


    她小臉潮紅,唇幹得起皮,正不安呢喃什麽。


    「嬤嬤,這……」宮人一眼就知這真是病重。


    桑嬤嬤沒說話,把手往謝幼怡額頭上貼去,被燙得縮手,再又不死心往被子裏去找她的手。


    一番試探下來,桑嬤嬤再沒有什麽好懷疑了,太後讓她來帶的話也咽回去。轉身朝正盯著自己看的謝家三人道:「姑娘病得如此重,娘娘讓我傳的話恐怕姑娘也聽不清楚,我這就回宮給娘娘回稟。」


    兩人風一陣來,風一陣去,留下謝家三個主子麵麵相覷。


    「這到底是要做什麽?」安平侯夫人不安地望著門口,下刻想到女兒燒到說胡話,一拳錘在丈夫胸口,「你快去給窈窈請郎中啊!你還傻站著幹嘛!」


    主母發威,侯府再次亂做一團。


    謝幼怡還陷入十二歲那年的噩夢中。


    她被一個小廝帶著跑進謝家,穿過許多被綁著大哭的下人,她急得眼前一片模糊,不斷高喊著宋晉庭的名字。


    她忽然被人撞開,模糊的眼前變成一片血色,有人拽住她胳膊,在陰森森地說:「這裏還有漏網之魚……」


    她掙紮,拚命喊庭哥哥,卻被人推搡在地,她吃疼倒在地上,眼前的景色就變得無比清晰。


    她正對著一扇門,門口堵著幾個穿著掌戎司服製的男人,門內正有女人嘶聲哭喊,夾帶著男人邪淫惡意地笑聲。


    一截白淨的胳膊從堵門的那些男人腳下掙紮伸出來,很快卻又不見,女人的哭喊聲在她耳邊就成鬼魅的慘叫。帶她進宋家的那個小廝的臉驟然出現在她眼前,大睜著的眼空洞猙獰,就那麽盯著她看……漸漸地,那張臉不知怎麽就變成她一直在找的宋晉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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