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埋怨又帶著包容的寵溺,無奈得很。


    謝幼怡就有些無辜,敢情她為他著想,全成無理取鬧了。她看他坐在那裏,賬本估計也不能看了,索性靠著床頭閉眼,不理他。


    他瞅她半天,她把眼一閉上,那張臉麵無表情的,他就什麽都猜不出來了,擰著眉頭無可奈何。


    片刻後心念一動,身子就往她那邊歪,再次舊計重施:「窈窈,我這白日裏在衙門當一天的值,聽說你病了,昨日被你氣成那樣都放下身段來找你了,你怎麽還把我往外推呢。你不知道,我那幾年受了不少苦,一到晚上這背啊胳膊啊吹風就隱隱作疼……」


    「來人!快來人!!」


    他正聲情並茂說到一半,謝幼怡猛然睜開眼,放聲大喊。


    這一下把宋晉庭嚇得差點摔下桌子,扶著桌沿才穩住身形,臉色鐵青:「窈窈,你喊人幹什麽?!」


    守在外頭的丫鬟婆子已經聽見了,紛紛喊姑娘怎麽了,引得院子外的護衛都往裏跑。


    雜亂的腳步聲傳入宋晉庭耳中,當真要被她趕人的這招氣死了。可他還能怎麽著,隻能落荒而逃,把還在嘴甜喊繪雪織墨姐姐的不惑拎著,一塊跳窗跑得飛快。


    在他離開同時,婆子們已經進來,喘著氣問:「姑娘怎麽了?!」


    「我看見一隻大黑耗子,被嚇著了。」謝幼怡麵不改色,依在床頭懶懶地說。


    在外頭的宋晉庭氣得直磨牙,一張溫潤的臉都磨得略略扭曲。


    她還罵他是耗子。


    屋裏就響起找耗子的動靜,他知道不能再呆著了,護衛正好被引進來,他能順勢再翻牆離開。


    到最後,耗子自然是找不著的,丫鬟婆子們一無所獲離開。繪雪織墨被她也嚇一跳,站在床邊頻頻瞅她,好半天才回過神。


    謝幼怡把人逼得跳窗而逃,想到他剛才狼狽的樣子,半分不見耍心眼時裝的矜貴溫雅,眼裏笑意湧動。


    讓他再來哄人賣慘那一套,她不受了!


    她看不見自己的樣子,可織墨繪雪卻能瞧見的,那張在燈火下瑩然的麵龐,正被她眼角勾起的弧度刻畫出一抹喜悅。如同在死寂的夜忽得一盞明燈,將她整個人都照得明豔了。


    兩個丫鬟差點要高興得喊出聲,激動得去緊緊握住彼此雙手。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謝幼怡夜裏又反複燒了兩回,到天明才算徹底穩定下來。


    安平侯夫人一早來看女兒,手掌心貼著她額頭,整個人都鬆口氣:「退熱了就好,可把我們嚇死了,你這些日子就好好歇著,哪兒都不許去了。」


    郎中說她是勞累受驚才一下病得臥床不起,驚退了,再好好調養自然就能痊愈。


    謝幼怡乖巧應好,卻有人跑得氣喘籲籲來通報:「夫人,昨兒來過的桑嬤嬤又來了!」


    安平侯夫人被驚得站起來就要往外去,桑嬤嬤還是和昨日一樣,強勢地自己進了屋,見昨日躺著的小姑娘今日已經醒了,嘴角一彎笑道:「姑娘萬福,太後娘娘昨日聽聞姑娘病重,打夜裏一夜沒睡好。今日一早就派我前來,說要把姑娘接進宮,讓宮裏的太醫都給姑娘看看。」


    進宮不能避免,謝幼怡隻能起床梳妝。


    繪雪幫她梳頭,看著鏡子裏那蒼白的臉,實在難受:「宮裏那麽些規矩,奴婢又不能跟著,可怎麽辦。太後娘娘怎麽想起姑娘了。」


    太後的關切,明麵上是她得殊榮,到底為了什麽她心裏門清,壓低聲說:「今日宮宴可能為皇子們選妃,太後老人家怎麽會想起我這家境式微的姑娘,多半是瑞王請動的她。」


    繪雪吸了口氣,明白姑娘這也是要借自己傳話,忙不迭點頭:「奴婢聽明白了。」


    安平侯夫妻在外頭陪著桑嬤嬤,麵上笑著,心裏七上八下。謝幼怡很快就收拾妥當出來,本就在病中,身上淡雅的藕色薄襖更添幾分較弱。


    桑嬤嬤見她走動時輕擺的腰肢,盈盈不足一握,用點力氣都能折斷似的。


    本就是個美人,氣質是清冷了些,被病氣一蓋也有我見猶憐的味道。


    怪不得瑞王迷這裏頭了。


    謝幼怡辭別父母,丫鬟沒法帶,孤身一人跟著桑嬤嬤上了她們坐著來的馬車。


    安平侯送女兒到門口,望著華蓋馬車絕塵而去,繪雪趁機把她留的話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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