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愛吃的芝麻雞、燒裏脊、杏仁豆腐,最下一層還放著兩盅湯羹,揭開一看是整顆梨子挖空燉的甜湯。


    秋日幹燥,這湯能滋潤去火。這些日子她一直心焦忙碌,事情是過了,嘴裏卻燎起泡,他倒是貼心。


    她正感激他的體貼,很快卻又發現不對。


    她一個人,怎麽喝得了兩碗甜湯?


    謝幼怡受驚一般把湯盅的蓋子丟下,連忙轉身去把本就關著的門落柵,在木頭發出被扣住的哢嚓一聲響時,她身後的亦響起輕細的腳步聲。


    她緊張回頭看,熟悉的人已經來到她身前,一手撐著門板,漆黑地雙眸內是灩灩笑意。


    「窈窈也盼著我來麽,瞧把門都落鎖了……」他凝視著她,眼神與話音皆是藏不住的曖昧。


    謝幼怡覺得自己哪天就得被他嚇死,抬手推開他:「你怎麽這般大膽,這裏可是你能闖的地方!」


    他笑吟吟順勢握住抵在身前的小手,像抓住寶貝似地就不放手了,把她拉到圓桌前:「我就是來喝口甜湯,喝完就走。」


    話是這麽說著,卻是先抓了筷子給她布菜,然後就那麽筆直坐在一邊盯著她看。


    她抓著筷子,被他盯得往嘴裏夾菜不是,幹巴巴餓著也不是,終於是有些急了:「你看我做什麽?!」把湯推他跟前,「快些喝了。」


    好快些走!


    被他這麽守著實在是不自在。


    宋晉庭依舊笑著,並沒有說什麽推辭的話,拿起調羹舀湯,卻不是送自己嘴裏,而是往遞到她唇邊。


    她深吸了一口氣,他還眼巴巴地盯著她看,那雙有微光的眼眸多情又無辜,見她看過來還微微一笑。


    謝幼怡那顆心就被笑軟了,張嘴把勺子輕輕含在嘴裏,把他送來的湯喝得一滴不盛。


    宋晉庭就找尋到了新奇的樂趣,一勺接一勺喂得歡,嘴裏還叨叨念著:「總是見著別人喂孩子,覺得麻煩,原來這裏頭是極有趣味的。」


    「你說誰孩子呢?」她當即反駁,還咬住勺子表示不滿。


    他沒能抽開,撲哧一笑:「我長你五歲,我七歲的時候你就是個兩歲的小娃娃,即便現在長到快十六了,在我心裏也還是那麽一個小娃娃樣兒,你忘記了小時候我背著你滿院子跑的事了?」


    「強詞奪理,那能一樣嗎?」她沒好氣鬆開嘴。


    他還自顧笑著,眉宇飛揚的,是引人不自主就想關注的俊俏模樣。她視線瞥在他身上,他笑得越發自得,露出一排白牙道:「窈窈再吃點什麽?」


    他在給她喂食上就得了趣,剛才是一口一口給喂甜湯,現在是一口一口給喂菜肴和米飯。還一手用筷子搛菜,一手掌心向上彎出個弧托在下方,小心翼翼再送她嘴裏,生怕他的小姑娘身上被那些油星子滴著,要給熏上不好聞的油煙氣。


    謝幼怡一開始還負隅頑抗,很快就知自己是白費力氣,索性飯來張口。


    宋晉庭見她臉頰鼓鼓塞著自己喂的東西,心情說不出的美妙,總算是把這兩日的相思給解了,才緩緩跟她說起這兩日宮裏發生的一些事:「瑞王和皇後鬧了一場,太子在中間勸合都沒起作用,氣得皇後躺倒,當夜就傳了太醫,說是頭疼症犯了。德妃賢妃你見過吧,皇後在暗查她們。」


    她詫異,想說話,嘴裏正嚼著東西呢,忙用手擋住才開口:「你如何得知的,皇後是作樣子,還是當真與她無關。」


    他就把臉伸了過來,洋洋道:「你庭哥哥厲不厲害?」討賞似的。


    她盯著他臉看,不知他是討哪門子的賞居然探臉:「別賣關子呢,一會就有人來收食盒了。」


    果真是不解風情,不應該吧唧親一口以示獎賞嗎?宋晉庭隻能沒趣地縮回來,道:「在宮裏出了這樣的醜事,聖上怎麽可能會真的就此不查探了。我那日主動為你說要擔汙名,既然要查探,隻能讓我這知情的人再探。禁衛軍是聖上的盔甲,掌戎司才是聖上的耳目。」


    當日時間倉促,但他不是沒有考慮這點。


    謝幼怡知他素來有大智慧,卻沒想到他心細如發到此境界,走一步看三步,一切都在他股掌中。


    「你如此一查,不又再牽連進去了嗎?」她歎氣。


    「就你愛瞎琢磨。聖上既然要查皇後,肯定連太子都得瞞著,外人誰能再知曉?」他抬手屈指彈她眉心,叫她吃疼捂住,幽幽盯著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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