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王喜善訓斥似的說道,他抿著自己的嘴唇臉色很是難看,終究沒有在說話。他這個兒子,去了一趟大城市,已經有些看不起他們這些鄉下人了!道真洗完碗之後,從廚房中徑直走向道觀,準備打坐念經,完成今天的功課。沒成想,一個年輕人踏入了道觀中,對著道真就給跪了下來。第11章 這個道觀11這人看上去年紀並不大,也就是二十五六歲的年紀。他噗通一聲就跪在了青石板上,看得道真的膝蓋都跟著疼了起來。道真挑動自己的眉頭,陽光輕慢地灑在他的臉上,手中的拂塵在日光下顯得極為晃眼,通體雪白好似一團冰似的。還帶著涼意,一縷黑色的長發垂落在道真的額頭之前。他離眼前的這個男人不遠不近,能夠看出他清秀的模樣。男人疼得呲牙裂齒的模樣讓道真幾乎快要窒息了,這是鬧哪一出?明知道這青石板不是塑料做成的,還那麽用力。男人的額頭幾乎都快皺在了一起,他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嘴唇,疼得額頭都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居士!”道真不鹹不淡地說道,“你這又是何苦呢?”這裏又沒有神像,跪在道觀外麵的院落裏又是個什麽鬼?他狐疑的打量著眼前這個疼得厲害的男人,抿著自己的薄唇沒有在說話,似乎等待著眼前這個男人的回答。他倒是想了起來,眼前這個男人似乎前些日子來過道觀。這男人先前是與他父親一同來道觀,道真能夠記得這麽清楚的原因便是因為他的父親是一個虔誠的教徒。似乎對於道教極為信仰,即便是給的錢財也極為多。道真並不怎麽在意功德箱中的錢財,雖然捐款的人不多,但數額還是有一定的量。男人看見道真的時候眼睛閃爍著光芒,他大聲吼道,“活神仙,活神仙……”道真整個人都給愣住了,這家夥他還記得上次來的時候,似乎並不喜歡他,還說了一些讓人生厭的話。道真自然不會待見眼前這個眉清目秀的男人,他隻是轉過身,權當做沒有看見這個男人似的,徑直往道觀裏走。“誒!”男人叫得極為誇張,還以為道真會受用,這小道士看上去不過十八九歲的模樣。還在中二期,說不定這麽一恭維,他想要的事情就成了呢?結果這個小道士竟然不理會自己,這特麽就很尷尬了。他急忙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向道觀。看著眼前這個破舊的道觀,他心中那個悔恨啊,簡直都填滿了整個心房。上一次他與自己父親來是因為他的父親患上了絕症,眼看著就要不行了。聽人說,這座道觀很靈驗,也就是當做散心一般來到這裏。看著滿目瘡痍的道觀,他的心都揪了起來。他的父親是一個虔誠的道教信徒,若非是他在來道觀之前,在道教協會網站的角落中看見了這個道觀的名字,他簡直不敢相信這真的是一個道觀。他家庭條件不錯,再加上現在又在自己看公司,手中還是有些餘錢的。自小就隨著自己的父親進出各種名山大川的道觀,雖然他不信,但也不會說什麽。隻是看見破舊的道觀中隻有一尊石像時,他露出了嫌棄的表情。功德箱上麵似乎都爬滿了藤草,看上去許久都沒有人來過的模樣。而且,這個小道士看上去就什麽都不懂的模樣。看見他們來了也不出門迎接,一個人坐在蒲團之上念著經文,聽上去倒是頗有幾分趣味。但也僅僅如此而已,他都快要懷疑這座道觀其實就是一個黑道觀了。這小道士並不給自己的父親看相,等自己的父親虔誠的拜完神像之後,想要與他搭訕,小道士卻說道,“別來煩我!”他的父親似乎有些黯然神傷,默默地轉過頭出了道觀的大門。他的確忍不住,他給許多道觀都捐款過,那些在市裏有名的大師,哪個不將他當做寶一樣的供奉起來。男人斜眼看著小道士,冷哼著說道,“你還挺能耐的啊,我們捐了這麽多錢,怎麽,還得求你說話呢?”小道士緊閉著眼睛,抿著的薄唇勾勒出一絲冷意,麵色極為淡漠似乎並不將錢財放在心中般。“關我何事?”小道士的話讓男人給愣住了,他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麽說。我給你的道觀捐錢,你竟然說不關你的事?這是什麽鬼?!男人差點兒都被小道士給氣笑了,“行啊,既然你不在意,那我可就從功德箱裏把錢拿走了。”男人覺得捐錢給道觀,也就是買個安心。就像是買商品似的,我買個安心,你也得給我一個笑臉不是。都說顧客就是上帝,你不把我當上帝,那你也得把我老爺子伺候好咯,不然大爺就算是再有錢也不會給你。“哦!”小道士冷漠的哦了一聲,“趕緊拿走,不要打擾貧道修煉!”小道士的話很決絕,男人幾乎都快要樂了。看著小道士那張俊美的臉頰,他笑得有些痞氣,“行啊,就你這個小破道觀,我倒是想要看看,以後誰還敢來!”“關你何事?”道士的眉頭輕輕挑動了一下,“我是說,我這道觀有沒有人來關你什麽事?”“你……”顯然,作為一個青年才俊,他被小道士氣得不清。他的額頭上陣陣青筋都露了出來,咬牙切齒的模樣恨不得撕碎眼前的這個道士。但那小道士卻怡然自得地默念著經文,仿佛將他當做空氣似的。他忽然想起網上的一句話,說是佛係和道係的不同,佛係嘛,就是隨緣。這道係倒是有三句話很是經典,‘關我屁事’‘關你屁事’‘不要打擾我’。這眼前的小道士擺明了就是一個真道係的小道士,男人卷著袖子似乎想要動手。“你要做什麽?”男人父親蒼老的聲音傳來,顯然他父親還在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男人氣不過,“爸,這破道觀怎麽可能靈驗。你說就算是真有神仙,放著舒服的道觀不住,來這個破道觀風吹雨淋嗎?我看這個道觀根本就沒人會來,這個小道士就是個騙子,能騙一個就是一個!”老人搖搖頭,看著小道士的背影說道,“小道長,對不起,衝撞打擾你了,我們這就走!”男人嘟嘟囔囔地走出這座道觀,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說道,“我他媽以後要是在來這座破道觀,我就不姓謝!”男人姓謝,是s市裏的納稅大戶,也是一個青年企業家。他的父親瞪了這謝姓的年輕男人一眼,沒有在說話。老人總覺得這個道士是一個有真本事的人,他早先就聽聞過清風老道士,據傳聞清風老道士不僅僅會看麵相,風水辟邪樣樣精通。甚至連招財之事,也會些許,隻是這清風老道士在道觀中住習慣了,沒有多少機會出去。他們那一會兒,交通也不便利。許多人跋山涉水的來到道觀,卻被清風老道士拒之門外。頗有一些微詞在s市的上層圈子裏流傳著,而今這道觀被清風老道士的徒弟給繼承了。他特意打聽過幾個從清河村出來的老人,都說這小道士將老道士的本領學了個全乎,甚至青出於藍,還是那清風老道士親口說的。說得是有鼻子有眼睛,甚至還說清風老道士走的時候很安詳,一點兒也不為小道士擔心。這麽一個有本事的人,脾氣肯定是有的。就如同現在一般,兒子說要拿著功德箱裏的錢財,小道士眼睛都不眨下,直接回了一句愛拿不拿!捐給了道觀的錢怎麽可能會拿回來,老人篤定這小道士很有本事。但年輕人卻不信,回到s市之後還對自己的朋友說了一番,大概意思就是別聽信傳言,也別來這破道觀。但是沒想到怪事卻發生了,一個月之後老人去檢查,所有的病症全都好了。老人的主治醫生整個人都給愣住了,他是被嚇得。激動得話都說不全了,聽聞老人的身體也就是在這一個月之內開始慢慢痊愈的。開始的時候,速度很慢,所有人都沒有感覺得出來。漸漸地,老人的麵色紅潤了起來,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有絕症的老人,倒是身子骨更加硬朗了些。所有人都說老人這是回光返照,沒想到這老人卻篤定是去了清河道觀之後,神明顯靈保佑他身體安康。男人開始也不相信,但看見結果的時候,卻不得不相信。再加上他最近似乎過得有些糟糕,就在這一個月之內,他的生意急轉直下,甚至整個人都開始有些頹廢了起來。老人說,這是有小人在作祟,讓他一定要來這清河道觀向觀主道歉。男人估摸著自己的父親話中有話,怕是背後搞鬼之人就是這個道士。但父親卻否定了這個想法,這小道士對於錢財並不在意,怎麽會因為他的幾句話就下如此狠毒的手呢。眼看著自己的產業就要毀於一旦,謝姓的年輕男子,終於鼓足勇氣自打耳光的來到了清河村。他走進道觀的時候,正好碰見小道士從偏院中走出來。依舊還是那副波瀾不驚,萬事與他無關的模樣。男人咬著牙,一狠心,噗通一聲就跪在了青石板上!第12章 這個道觀12站在道觀的門前,道真淡漠地看向謝姓的男子,他薄唇輕啟著說道,“謝居士,你上次不是說過你不會在來這座破道觀嗎?怎麽食言而肥?”道真的話讓跌跌撞撞走上前的謝姓男子呆滯住了,他好像記得自己從未說起過自己的名字吧?而且,他的父親也沒有透露過自己的名字。雖然他是市裏的青年企業家,但是拋頭露麵的機會很少。一直都是在極為重要的場所,不是商業界的人士,幾乎沒有什麽人能夠認出他來。謝姓男子吸了一口氣,呆滯地看著道真,嘴巴張得很大,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作為商人,謝姓的年輕男子對付其餘人等都是非常有經驗的。唯獨這眼前的道士,目光澄澈,臉色冷漠,似乎能夠一眼就看穿他的心事似的。他多少有些尷尬,畢竟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如今卻又要自己打臉。他現在已經感覺到整個臉都開始通紅了起來,太尷尬了!似乎還有些火辣辣的疼痛感,謝姓年輕男子訕笑著討好道真。道真轉過身走向道觀中的蒲團之上,他如今感覺到自己的修為似乎一直卡在許久之前的位置上,沒有絲毫的鬆動。這其中的道理,很是不解。明明天機都在他的麵前如此清晰了,但好似還有一絲一毫的東西,他沒有抓到似的。對,就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那種感覺很怪異,但卻很難琢磨。他曾經聽聞自己的師尊說,修行便是逆水行舟。‘見山是山,見水是水’乃是第一個境界,‘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是第二個境界,‘見山還是山,見水還是水’是第三個境界。而如今,他就卡在這第三個境界上,始終突破不得。謝姓男子看見道真坐在蒲團之上,急忙從自己的公文包中拿出用信封包著的一大疊百元大鈔往功德箱中塞,隻聽見‘咚’的一聲沉悶的響聲。就連道真自己都給愣住了。這謝居士倒也是舍得,竟然在功德箱中塞這麽多錢,恐怕他的功德箱都快要裝不下這些錢財了。將錢放入功德箱之後,謝姓男子這才慢慢地走入道觀之中。他的臉還有些發燙,自己打臉的感覺讓他尷尬不已。“那個活神仙?”謝姓男子用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道真,發現他穿著月白色的道袍,手中持著一本經書似乎正在聚精會神的看著。眼見自己的試探沒有用,他又是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聽得道真都蹙起了眉頭。這家夥動不動就下跪,倒是讓人有些無語。“活神仙,大師,您,您真是這個!”謝姓男子還在小心翼翼地恭維著道真。他的大拇指豎立起來,看向道真說道,“我爸爸原本是絕症,沒想到在您的道觀中拜了拜神像,竟然就痊愈了。這……您都不知道,我爸爸的主治醫生都傻眼了。我們全家都感激您,如果不是您……”謝姓男子的話越聽道真覺得越不對勁,他翻到下一頁,低聲說道,“或許隻是醫生誤診了而已,怎麽可能求求神就能夠讓病痊愈?那我這道觀可不是要被人踏破門檻麽?”“絕對不會錯的,給我爸爸下病危通知書的可是省城的專家,就算是全國也都是排的上號的。”謝姓男子搖著頭,“您都不知道,那段時間我們一家人都喪氣極了。還好您本領高強,神通廣大……”謝姓男子有求於道真,自然什麽好話都往道真的身上說,說得是天花亂墜,地湧金蓮。道真就這麽安靜的聽著,過了許久,謝姓男子的口幹舌燥,都有些說不出話來了。他看著道真一言不發,道觀極為詭異的沉默了下來。隻剩下,道真翻看著書的聲音。男人的眼睛不停地滾動著,他倒是還想要說話,但是嗓子眼兒難受得很,已經嘶啞了起來。“若真是如此!”道真緩緩地說道,“那和我有什麽關係?那都是神像的功勞,要謝你就謝神像,別來煩我。”謝姓男子都給愣住了,他知道道真有個性,但是沒有想到道真真的這麽有個性。即便是感謝你,你也要這麽道係嗎?不至於吧?男人從未遇見過如此尷尬的情況,他張了張嘴,不知道應該說點兒什麽。要是轉移話題,或許道真又得說別來打擾他修行。這特麽就更尷尬了,男人的臉上紅成了一團火燒雲似的。輕笑一聲,道真指了指旁邊的石像說道,“那邊有金龍如意正一龍虎玄壇真君,你去拜拜他!”謝姓男子似乎還是有些發愣,他已經顧不得那些多了。企業馬上就要垮掉了,這一個月以來,他就像是遇見了鬼似的,運氣極速的衰減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