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怔怔地看著楚璿,驀地,喉嚨上下滾動,眼神倏然炙熱起來。


    楚璿卻渾然未覺,將脫下來的鮫綃紗隨意扔開,又挪到床邊往蕭逸的懷裏窩,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非要讓他抱。


    手心觸到一抹溫熱柔軟,他猛地回過神來,忙返身把繡帷掩嚴實了。


    大半燭光被繡帷擋在了外麵,顯得愈加暗昧。


    楚璿憂鬱地看著蕭逸為自己忙前忙後的身影,大約是覺得他大概總是不會安安穩穩地抱著自己,遺憾地淺歎一聲,像一隻成了精的狐狸,靈巧地挪到被衾上,然後滾、滾、滾,直把自己卷了進去,而後打了個哈欠,散漫地閉上眼。


    蕭逸站在床邊看得直想笑,挽了袖子拿出綿帕去銅盆裏浸了涼水給她擦臉,秀致小巧的鼻尖在帕子下左聳右動,蕭逸一時沒忍住,輕輕捏住她的鼻子。


    不一會兒,楚璿就在睡夢中張了口,呼哈呼哈的,還冒泡泡,嬌俏迷人,憨態可掬。


    蕭逸看得心都快化了,將她鬆開,自己脫了外裳也翻身上床,將她攏進懷裏。


    夜間幽靜,總是惹人遐思,他輾轉難眠,又覺懷裏的美人消瘦了許多,抱著有些硌手,不禁幽然歎息,這三年裏源源不斷的金齏玉膾、瓊漿佳釀,愣是沒讓她多長出幾斤肉來,這小美人也忒得難養了。


    遙想當初她剛進宮時,才將滿十四歲,弱質纖纖,穿著尚衣局送來的起花八團倭緞華裳,細腰不盈一握,好像一不小心就能折斷了似得。


    夜間宮女給她換了薄裙輕紗,頭發烏瀑一般垂下,膚色勝雪,五官秀巧,像朵沾了露珠的花苞,美得讓人心顫。


    蕭逸手撫上她的衣帶,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把手又收了回來。


    才十四歲啊,他又不是禽獸,怎麽下得了手。


    那晚兩人便同榻而眠,和衣而臥,楚璿悄悄地把一個紅綾繡囊塞到玉枕邊,一轉身見蕭逸正目光執惘地看著她,有些不好意思道:「這是我娘給我的,她說能安神。」


    蕭逸一點也不在乎什麽安神繡囊,隻緊緊凝睇著楚璿,溫聲道:「你心裏不安嗎?」


    那時她還沒有後來狡黠機變的本事,一句話問得她臉頰紅潤潤的,她羞赧地攏著被衾翻過了身。


    蕭逸含笑看著她的秀背,慢悠悠道:「依照規矩,你不能背對著朕。」


    楚璿不情願地翻回來。


    她一雙淺瞳倒映出長夜嫣紅的燭光,顯得格外亮熠,撒嬌似得衝蕭逸道:「那您翻過去,我們離得太近了,您又一直盯著我看,我心撲通撲通的跳,根本睡不著。」


    蕭逸也不惱,隻如從前在梁王府時那般寵溺著她,將她攏進懷裏揉捏親吻了一番,心滿意足地翻過身去。


    她已經是他的了,有些事又何須急在一時。


    也許,正因他這份溫和寬縱,讓後麵的事推進得格外自然。


    從她不習慣被他盯著看,到可以自然地窩在他懷裏入睡,再到她及笄之年,兩人自然而然地行了合巹之禮。


    紅燭燃了整夜,燭台上累垂著厚重的燭淚。雪白帕子上落的點點血漬,如開在雪間的灼灼紅梅,絢爛至極。


    楚璿得讓人攙扶著才能下床,腳剛著地便有老宮女來檢查落紅,楚璿瞧著那褶皺不堪的帕子,臉不自覺的飛上彤紅煙霞……


    蕭逸已更衣妥當,拂帳進來時正看到這一幕。


    美人如玉般精雕細琢,眼角飛著旖旎桃紅,像是一朵聖潔皎美的花朵,經受了雨露的滋潤而褪去羞澀稚嫩,變得愈加嫵媚而勾人心魄。


    蕭逸想起昨夜帳內這小美人的萬種風情,那是普天下隻有他才能見到的一麵,也是他才能享有的一麵,便覺心間盈實,情意撩動,揮退了宮女,把剛剛整妝完畢的楚璿再度擁入懷裏,溫存了一番,說了些喁喁情話,隻把小美人逗弄得麵紅耳赤,才依依不舍地將她鬆開。


    往後十天,蕭逸就像是初嚐甘霖而上了癮的飲客,渾身壓不住的熱情蠻勁,夜夜召幸楚璿,但凡上了龍榻,不折騰得盡興是不會罷休的。


    直到十天後,楚璿病了。


    一雙眸子暗淡無光,發著低熱,凝脂般的薄麵皮下透出不自然的紅暈,太醫診了許久,才抬起頭,一臉的尷尬難言,頗為猶豫地看看蕭逸,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話。


    內侍領著太醫下去煎藥,蕭逸坐在床邊愣愣怔怔地低頭看看楚璿,想要去抓她的手,剛探出去,又驀然滯住,刻意放輕了力氣,像是捧易碎的珍寶一般輕輕撫住她的手。


    天子俊朗麵容上滿是疑惑與愧疚:「朕也沒做什麽啊……怎麽就……怎麽這麽嬌嫩?」


    楚璿身上蓋著被衾,隻露出一截手腕,玉色瑩潤,纖細易折,羸弱的擱在蕭逸的手心裏,如浸了冰雪般滑涼。


    她突然覺得委屈,明明是他不知節製,現在反倒要怪她嬌嫩,想要出口反駁,卻忘了自己病著,一張嘴喉嚨裏透出沙啞的虛音,連話也說不利落了,一著急竟滾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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